在弥赛亚提议下，希瓦艾什家族早些年启动了有关谢拉格南部开发计划，但碍于其他两大家族以及本土宗教的压制，开发程度没有弥赛亚预料中那么高，但利润对于仅靠内部消化的希瓦艾什家族来说，利润也十分可观。同时也为南部领地提供了大量就业岗位与来自外域的资源，勉强与现代化接轨。

    施密特关上门窗，宽敞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先进的供暖装置抬高的温度不亚于典雅的壁炉，还免了加柴火的不便。

    他有一个习惯，每次办公的时候，都会点燃一盏精致油灯，看着摇曳的火光，他才能安下心来办公，心安理得接受这面前的这一切便利。

    偶尔他会呆滞地看着自己左手，属于小指的位置，已经空了好多年。

    谁又能想到，作为希瓦艾什家族旁支的旁支子弟，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掌握了希瓦艾什家族南部主要产业近三分之二主导权。

    余光瞥向放在最顶层的文件，已经放了三天，他的坚持摇摇欲坠。

    卡多根利、威切斯特两大家族的人都派遣使者来和施密特商谈，手下原本就不安定的人也开始站位，不要说非希瓦艾什家族的人，连一些下放到这里捞油水，没有机会继承家主位置的主家人，也开始摇摆不定。

    没人想和崩败如山倒的希瓦艾什家族陪葬，无论哪个国家，只要是贵族血脉，活着就是一种资本，不可能真正意义上干净杀绝。

    或许他该做出抉择了，毕竟他对希瓦艾什家族其实也没有太多归宿之心，他和这个家族唯一的关系，只有那稀薄到连配上姓氏机会都没有的血脉。

    希瓦艾什家族衰败的结局已经可以确定，而他只需要签下这份合约，依旧可以稳坐自己的位置，不过到底要归属哪一个家族倒是个问题。过去困苦的生活让施密特明白，必须要坚定一方，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才是最后最容易被清算的对象。

    他在两份合同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施密特不耐烦地抬起头，“我不是说了吗，我工作期间，不是重要事情不要打扰我。”

    门外没有传来回复声，门没有上锁，稍微用一点力气就可以推开。

    施密特眼底闪过一丝不安，他也幻想过两大家族的人会对自己的坐地起价不耐烦，干脆派人灭口，反正在他之下，还有好几个贪婪也坐在高位的人虎视眈眈着他的位置，只是没他那么有能力。

    “是谁？”施密特手放在桌面按钮上。

    “怎么，认不出我的声音？”

    轻快而又愉悦的女声，无比熟悉，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光明正大推门而入的弥赛亚。

    “……你居然回来了？”

    “别那么惊讶，我们怎么说也是老熟人了。”

    弥赛亚耸耸肩，看向有老相趋势的施密特，她当初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碌碌无为近四十年，无人发现他在管理上的才华与先见之明，也没人注意到他眼底的贪婪和不甘心。

    “你为什么还没有老？”

    施密特咽了口口水，弥赛亚太年轻了，和当初离开时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十五年的时光，似乎也无法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身体在抖，哪怕多年未见，施密特也本能的害怕她，毕竟她是自己的老师，尽管弥赛亚并不承认自己收了这个徒弟。

    对了，按钮。

    弥赛亚的手抢先拦住他，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施密特面前，饶有兴趣看着他恐慌的样子，问他：“这个按钮摁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天花板塌下来压死我？还是暗器刺穿我？又或者是某种警报装置？你就是这么对你的伯乐？”

    又是这种感觉，像是什么都猜到的样子。施密特憋着一口气，从弥赛亚找到并离开谢拉格，她从来就没承认过他。

    她看自己的眼神，和当年落魄无助的眼神并无区别，自己似乎还是当初那个废物。

    弥赛亚像是看穿施密特的想法，嗤笑一声，虽有小智小谋，但坐到这个位置已经到顶了。

    虽然这个位置已经是常人所能见却不能及的位置。

    “那就我来替你。”

    弥赛亚有恃无恐的摁下按钮。

    预料之中的屋内陷阱没有出现，弥赛亚眼底露出失望之色，拿起他面前的合同，啧啧两声：“看起来是报警装置？那就更没用了。你尽管喊救命吧，这里的网络全被我手下控制了，你的人也被控制住了。也就是说，你又和当初被捡到时一样，变成了独自一人的丧家之犬~”

    弥赛亚粗略扫了几眼两份合同的内容，面露嘲弄：“你打算签下哪一份？卡多根利还是威切斯特？我觉得卡多根利更有利，他没有夸张许诺让你掌握这片区域所有产业，想想也知道，好不容易把希瓦艾什家族重创，凭什么要你一个外姓人把持更多股份，所以给你继续保持原位的条件，其实比威切斯特夸张的许诺更好，不是么？”

    她在笑。施密特想要逃。

    每次弥赛亚用这种语气并笑的时候，意味着——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