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的洗礼仪式只能算作刁难，大部分时候都是形式主义，以显示喀兰宗教的权威。

    但圣女仪式不同，选拔圣女的仪式无疑是神圣而残酷的。

    当前代圣女驾崩后，当年适龄的少女将要全数进入选圣祠，只有被当日祠中第一滴融化的雪水击中，才有成为圣女的资格。在那之后，受选者要拿着试炼铃从选圣祠出发，沿着天路前往山上的神居，直到把试炼铃挂在铃架上才算结束，途中，一定要遵守三步一颔首五步一摇铃的准则，违者将失去成为圣女的资格，新的受选者则从第二日的融雪中产生。

    由于天路漫漫，整个选拔其实极为严苛，一些人直接放弃，另一些则倒在了天路两旁，只有体质优良，精力充沛，信仰虔诚且受到神灵眷顾的人，才有机会成为圣女。

    所以每一任圣女，无论之前身份，都将成为谢拉格最受尊敬的人之一。

    能够活着走完这场仪式，本就是困难重重。

    但仍有无数普通家庭女孩渴望着这份殊荣，谢拉格阶层固定已久，想要成为人上人，哪怕是那种成天浸泡在书库中翻译生涩难懂的书籍也无所谓。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家庭也会多多少少获得利益。

    如今，距离上一次圣女仪式已过五十四年。或许是受到神明的眷顾，这代圣女仍看似只有四十岁的模样，一副祥和慈善妇人模样，双手持着圣铃，向弥赛亚微微颔首。

    “时间已到，请二位走上前来。”

    一开口便暴露出年龄，沙哑的声线，没有底气的声音，像是即将被掏空的空壳子，强行倒灌进去空气发出的呼呼声。

    弥赛亚和恩希欧迪斯走到圣女面前，双手合十，向前弯腰四十五度。

    两人都感觉到头顶传来一股既视感，似乎有人在空中凝视着他们。

    圣铃的回响声在大厅中回响，所有的信徒与长老都做出同样祈祷的作用，歌颂着神明。

    繁杂而漫长的洗礼词不断吟唱，本不喜欢这类仪式的弥赛亚，意外的觉得还不错，但又很快甩开这份心思，觉得自己进入神殿后的想法正在被某种力量不断动摇。

    是精神类源石技艺？还是所谓的神明？

    回忆着进来时所看到神明雕像，那只是一张很普通的菲林女孩的脸，很难联想到神。

    “……愿神明与你相伴。”

    漫长的祝福词结束后，圣女眼底也流露出疲惫，挥了挥手，让众人停下祈祷，并搀扶起恩希欧迪斯和弥赛亚，在和弥赛亚对上时，眼睛清明无比，没有一丝这个年龄该有的浑浊。

    弥赛亚总觉得刚刚对视那一瞬间，圣女似乎对自己抱着非分之想。

    应该是错觉吧。

    “当你成年之后，便是正式的希瓦艾什家族继承人。”

    圣女和蔼看着恩希欧迪斯，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前一任家主的影子。毕竟作为圣女，能够请出她作为洗礼对象的人寥寥无几，恩亚鲁斯便是其一。能够连续为两任家主洗礼，在历代圣女中也很少见。

    外面天色已黑，按照惯例，神殿也留有给贵客的房间。

    和圣女道谢完后，弥赛亚和恩希欧迪斯被半强迫的请去客房。他们身上的科技产品并没有被收走，但当弥赛亚摆弄的时候，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完全没了信号。

    “只能一觉睡到明天。”

    弥赛亚叹了口气，干躺着一会，翻来覆去也睡不着。重新坐起身，无奈地走到房门，询问外面的神仆，询问这里有没有棋盘可用，被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后，得到棋盘和棋子。

    她敲开了就在隔壁的房门。

    “你也睡不着？”

    两人异口同声，以及双方怀里都有一份棋盘。

    似乎比起脸皮，弥赛亚更厚一些。

    “那就来下棋。”

    ……

    谢拉格是一个科技落后的国度，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

    至少大部分地区是如此。

    沉闷的咳嗽声在走廊里回响，圣铃无论如何晃动也不会发出声响，圣女脸色比仪式结束时还要憔悴，短短几个小时间，仿佛提前透支了十年的寿命与精力。

    谢拉格绝无可能出现的现代科技身份验证在扫描着圣女，太久没维护的验证系统发出滴声，机械大门缓缓向两侧拉开，将科技实验室风格的内部展现出来。

    所有设备都只是为了给占据四分之一面积的培养舱提供养分，里面沉浸着的生物是半人半机械身体，再加上兽化特征明显，三种风格组织在一起，视觉冲击感强烈。

    “神。”

    圣女双手合十向其行礼，其神态从未有过的虔诚。

    如往日般，神没有回应她。

    “我遇到一个适合继承圣女职位的人。”

    圣女说到弥赛亚时，便眉飞色舞，就像是在评价一个难得一见的收藏品。

    她已经年老力竭，尽管外貌没有太多变化，也撑不了几年，是时候该物色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