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诺伯格城贫民窟今年并不好过，上面大人物对感染者的不满似乎又提升了一个层次，与感染者混住在一起的贫民们也一同视作同类，苛刻的法律再添加几条，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不要说感染者，连贫民都被限制离开贫民窟，无论付多少钱讨好在高墙电网外的巡逻士兵，都很难被应许找借口离开，本来物资短缺的贫民窟，食物的价格再度上涨。

    属于赫拉格的眼线，传来了本周内第十八次冲突信息。

    感染者与感染者的物资冲突，贫民与贫民的物资冲突，贫民与感染者之间的物资冲突。

    托弥赛亚的福，阿撒兹勒拥有着稳定的物资来源，原合同上的半年物资支援，在半个月前刚刚结束。按照阿撒兹勒如今的资金剩余，如果是按正常价格购买，自保有余。

    也仅仅只是自保。

    赫拉格捏着鼻尖，轻叹了一口气，懂事的奈音替赫拉格捶着后背，不去问他烦恼。

    如果再任由物资价格这样肆意增长下去，要么贫民窟内部开始高频率出现抢劫案件，要么是无路可退的感染者赌命逃出贫民窟购买物资，然后被抓住当众处死。

    那些大人物已经厌烦了感染者，切尔诺伯格向来对感染者苛刻，但也有着底线。他们不愿意脏手去穿过底线，就逼着感染者主动突破底线。

    光是阿撒兹勒这段时间接收斗殴致伤的感染者数量，已是平日的五倍之多。

    “将军，您叫我来有什么事情？”伊万敲了门，得到准许的命令后才进来。

    如果弥赛亚在这里，她会认出伊万是当初坐在赫拉格旁边的阿撒兹勒第二把手，四十多岁的男人，是阿撒兹勒高层老人，因为常年过度工作，老态比其他人更加严重。不过他的种族并非乌萨斯，而是菲林，据说原住地并不是切尔诺伯格城，是乌萨斯另一座移动城市。

    作为感染者，他亲眼目睹了太多对感染者的压迫，也因为无余力去帮助太多人而愤怒，所以经常板着一张脸，一副凶相，咧嘴笑笑能吓哭小孩子。

    奈音很怕伊万，看到伊万进来，嗖的一下躲在赫拉格身后。

    “该轮到我们支付合同上的酬金。”据赫拉格所知，负责交涉的人员，似乎还没有将配方提供给罗德岛那边的人，罗德岛的人倒是沉得住气，一直没提此事。

    虽然说是派来人员进行学业交流，但阿撒兹勒的排外举动，基本让罗德岛人做最基础的分发药物、注射药剂等很基础的工作。

    这种工作去普通医院都能学习到，是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工作。

    赫拉格将这些天收集的资料给伊万，又叹了一口气，似乎烦恼着阿撒兹勒的排外：“不要再拖延，贫民窟情况越来越恶劣，如果断掉我们的物资支援，我们很快也会陷入混乱。”

    “阿撒兹勒需要盟友，至少在切尔诺伯格城，我们找不到更适合的盟友。”

    伊万粗略扫了一下内容，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那些暗藏在贫民窟的眼线都是赫拉格的人，阿撒兹勒只是一家黑诊所，拥有这方面知识的只有赫拉格。

    “明白，我会让下面的人收敛。”

    赫拉格说：“不能再放任贫民窟继续这样发展，贫民窟需要统一的话语权。”

    “将军，我们没有这个精力。”

    “罗德岛人有，他们能够协助。”

    “那些人都是一群普通人，和他们合作，如果暴露，阿撒兹勒会被贫民窟感染者排斥。”

    “只有弱者才会被冠以叛徒的名号。”赫拉格看着伊万，冷笑一声，“现在还是和平时期，阿撒兹勒都需要依靠外力自保，之前是受到救治的感染者，如今是罗德岛人。前者是凭借感恩之心维持，后者是纯粹的利益关系。”

    “所以我们更不应该相信……”

    “几十年军旅生涯中教会我，利益有时候比情谊更加值得相信。和平时期，受恩的人不介意锦上添花，落难时，落井下石永远比雪中送炭更多。”

    就像当初协助弥赛亚混进阿撒兹勒的感染者，他同样受恩于阿撒兹勒，利益却压倒了恩情。

    赫拉格不怪他，这是人之常情，他在军旅生涯中被这样捅刀子不是第一次。

    在贫民窟，恩情永远填不饱肚子，满足不了人心。一旦失去平衡，最为丑陋的人性一面，会将这里燃烧殆尽。

    没有足够军事力量的阿撒兹勒，即使以中立为主，也会成为最明显的目标。

    阿撒兹勒的立场虽然能短时间避免被针对，但乌萨斯的感染者面对的处境比想象更恶劣。必须学会如何去运用暴力，只为生存，无关善恶。

    在军营中，赫拉格明白一件事情，想要活下去，就要凝聚所有人的力量，牢牢把握住所生存区域的绝对统领权。

    弥赛亚说得对，选择屈尊折腰退让的自己，在真正的灾难到来前，只会一无所有。

    ……

    乌萨斯北部冻原。

    冻原上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明明步入夏季，气候仍然没有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