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侯起得很早。
早到太阳都来不及升起。
夏侯提着剑,站在佛塔顶端,俯视寺庙,只见殿宇僧堂,延绵不绝,但却没有一个僧人,出现在晨光当中。
神道式微。
妖邪横行。
昔日佛门古刹,如今却成了妖魔鬼怪的乐园,令人不胜唏嘘。
凡事都有多面性。
要不是这样,夏侯就不会在兰若寺里,遇到聂小倩,不会经历那“不可描述”的昨夜,今早起床之后,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神清气爽!
早起是一种习惯。
这个习惯,源自于以前那个天赋与努力并存的剑客,必定在黎明时分起床,然后演练剑术。
剑道修为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后,单纯的拔剑挥舞,早已无用,练剑的时候,需要在心中演绎、推演剑术,以自身的心神,来淬炼剑道。
夏侯立身于佛塔之巅。
聂小倩则站在不远处的厢房门口,远远打量着这位跟她一夜温存的公子,不知他到底在干什么。
可实际上,夏侯早已在心中,将记忆里的剑术,演练了许多遍。
朝阳渐升。
兰若寺被阳光照得金碧辉煌。
聂小倩转身走进厢房,轻轻关上了门。
她照不得阳光。
哪怕并不炽烈的朝阳,也足以让聂小倩魂飞魄散。
夏侯却在等待着阳光的到来。
当第一抹秋日暖阳照在夏侯身上之时,他微微张开嘴,对着东面天空,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再闭上眼睛,默运剑诀。
这个动作很有讲究。
根据剑客留下来的记忆,这叫采集朝霞紫气修行。据说,这似乎是上古练气士的修行法门:食气者,神明不朽。
不过。
夏侯却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如果真的可以采集到朝霞紫气,真的可以做到“食气者,神明不朽”,以前那个剑客,为何会彻彻底底的凉了?
这法门真的有用吗?
夏侯只是姑且学着以前的剑客那样,朝东方吸上一口气而已。
这是一种,有枣没枣打三竿的务实态度。
万一有效呢?
哪怕根本没有什么鸟用……
那也无妨。
反正不亏。
夏侯心中一阵嘀咕,迎着朝阳闭上了眼睛,回想着昨天晚上,在小河岸边,拔剑出鞘剑气冲霄的那一幕,越想就越不明白。
昨夜那一剑,为何比剑客临死前的那一招“天外飞仙”,更为辉煌?
难道是因为,八面汉剑变得不一样了吗?
锵!
夏侯将八面汉剑拔出一小截。
剑锋雪亮,反射着阳光,耀眼夺目。
哪怕夏侯闭着眼睛,依旧觉得眼皮外有一抹璀璨的强光,刺激得眼皮一阵乱颤。
哗!
夏侯将长剑推入剑鞘,回想着剑客临死之前,心神融入长剑的那一幕,脑海里忽而记起传说中的两柄神剑。
干将莫邪!
传说那两柄传说中的神剑,正是由铸剑的夫妻二人,投身火炉,溶于剑中,才得以将神剑铸造成功。
这是一个悲伤的传说。
正如那个别无所求,唯求天下第一,不惜生死的剑客。
夏侯摇摇头,从佛塔上飘然飞落,提起手中长剑,放在眼前打量着,眼神里泛起些许缅怀。
“公子。”
聂小倩穿了一件斗篷,撑着一把油纸伞,以雨伞和斗篷遮住阳光,娉婷走来,道:“公子是不是在思考黑山老妖之事?”
夏侯恍然摇头:“我在想一个故人。”
故人?
聂小倩眼神一动,却不多问,温柔娴静的站在一旁。
“我叫夏侯。”
夏侯缓步走在阳光里,先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随即抬起左臂,举了举手中之剑,意有所指的说道:“我手中这柄剑,名为……孤舟。对于此剑而言,剑道修行之路就像是一座无边苦海,而此剑,则是海中的一叶孤舟。此剑别无所求,只求天下第一!”
聂小倩真诚的附和道:“公子的剑道,旷古烁今,必定是天下第一。”
兰若寺很寂静。
夏侯和聂小倩只是随口一言,就传出了老远。
燕赤霞便听到了。
不远处的空地上,燕赤霞也在练剑,练的是剑仙的飞剑之术。
他站得笔直如剑,手中捏着一道剑诀,朝前方一顿乱指,隔空御剑,百十丈之外,一抹剑光上下翻飞,如惊蛇游龙,飞射奔走,在阳光下闪烁出一道道光影。
“夏侯兄此言极是!”
燕赤霞转身朝夏侯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大声赞叹着,手中剑诀一变,百丈外的飞剑倒射而回,窜入他腰间的破革囊里。
砰砰!
燕赤霞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