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诛妖之事，乡民们姑且一说，夏侯也就姑且一听，并未放在心上，喝了些酒，提剑起身离去，抱起聂小倩翻身上马。

    岷江不远。

    青城山下就是岷江，流水自东北绕走，涛涛往南，过眉山乐山，自宜宾灌入大江，贯穿云梦泽，过洞庭，往东入海。

    不多时。

    夏侯策马待到白素贞诛妖的河畔，只见方圆数十亩之内，地面色泽暗沉，仿佛被鲜血浸过。

    河风吹拂。

    风中除了鱼虾的腥味之外，还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夏侯有些愣神。

    这不太可能吧？

    姊妹情深，怎会自相残杀？

    夏侯坐在马上 ，扫视周遭河岸。

    地面有一道道深邃平整的裂痕，那是剑痕。

    远近的野地里，零散遍布着高低不平的缺口，被雨水浇灌，坑坑洼洼。将半月之前，那场诛妖之战的激烈程度，彰显得淋漓尽致。

    难道，素素真的杀了小青？

    夏侯策马往河边走了走，停在岸边，只见河岸近水的那一段，被挖出了一个深陷的凹口， 河岸缺口处染血的泥土砂石，消失无踪，袒露在外的则是原本被覆盖在地底的新土。

    谁会这么挖土？

    夏侯有些想不透。

    他也不信青蛇是一条蛟龙，更不信蛟龙会被白素贞会一剑诛杀。

    蛟龙也算是龙。

    龙非凡物。

    怎能说杀就杀？

    “公子。”

    聂小倩见夏侯夏侯久久不语，便从他怀里转身回头，发现夏侯还在凝神沉思，就轻轻的唤了一声，再说道：“公子可曾听说过走蛟？”

    夏侯摇摇头。

    他还真没听说过。

    聂小倩将臻首偎依在夏侯怀中，徐徐有言。

    “我生前看过许多杂书，其中有一本书中写了，蛇五百年成蛟，蛟一千年化龙，隐于湖泊、神潭、名山、大岳、江河之中。蛟修行千年，若要化龙，会沿着大江大河往东，入海化龙。”

    “蛟由江河入海的过程，就叫‘走蛟’。”

    “走蛟之时，有狂风暴雨相伴，江河暴涨，只因蛟不会如真龙飞天，而是要借着河道游向大海，途中风雨三千里，沿岸浊浪呼啸……”

    聂小倩说得很仔细，将“走蛟”之事说完，才抬起头来，看了看被云挡住的天空，又说道：“公子你看，今年的秋雨，似乎比往年要大了不少。而且，我们一路走来，一直都是大雨天呢。”

    走蛟！

    秋雨！

    夏侯眼神一抬，遥望天穹，只见黑云如墨，立时想起了数日之前，兰若寺秋雷阵阵，暴雨覆压天地，雨势极大，远超洪水频发的七八月。

    兰若寺在郭北。

    郭北位于金华府，距离长江千余里，若有蛟龙从长江入海，金华就在风雨三千里的范围之内。

    那场大雨，突如其来！

    像极了走蛟。

    青蛇未必是蛟龙。

    可素素却早已修炼了上千年，至少也是蛟龙。

    难道是素素从长江经过，引来的风雨？

    失之交臂啊！

    夏侯心中不免喟叹。

    前几日，夏侯从郭北赶赴青城山，一路往西，逆长江而上，走的是陆路。

    可那一直住在青城山的白素贞，若要入海化龙，必定要走长江水道。

    夏侯凝视着河岸，见那水浅之处，沿岸的草坪被淹没了一层，更觉得白素贞极有可能顺岷江而下，奔赴东海而去了。

    要不是这样，岷江的水位，不会在秋季这种枯水期，上升一尺有余。

    夏侯唏嘘道：“这场三千里风雨，多半就是因为素素。”

    “啊！”聂小倩讶然惊呼，却见远处河面，有几艘帆船，扯着被风吹胀的满帆，顺流而来，便提议道：“要不，我们也坐船吧，沿着岷江而下，也许追的上素素姐姐呢。”

    夏侯摇头道：“船是死物，用不上神行符，一天最多不过二三百里，哪里比得上骑马？”

    正当夏侯准备离去之时，河面那一艘却朝他所在的岸边靠拢，抛锚之后，就有一个穿着怪异官袍之人，带着几个壮汉，扛着锄头提着箩筐上了岸，挖掘岸上染过妖血的泥土。

    难道那是附近的官差？

    夏侯翻身下马，走上前去，询问他们是否知道，半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身穿怪异官袍之人正要回答，突然却眼神发冷，抬手指了指远处牵着白马的聂小倩，厉声斥责道：“你这后生，简直不知死活！阳关大道你不走，竟然跟那个妖鬼，纠缠不清？”

    妖鬼？

    夏侯有些讶异，问道：“诸位何出此言？”

    那官员沉声道：“本官是岷江水君，也就是龙君座下，青城巡河使者，本非凡人，寻常的妖魔鬼怪，如何逃得过本官的法眼？你且站在一旁，容本官降妖除魔，再来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