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晃动,被滚得七荤八素 已经感受不到身在何处,连嘈杂声都仿佛远在天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或者只是一瞬间,跌落在泥土里,湿润的泥腥味让人作呕。好容易挣扎着爬起来,乱糟糟的声响劈头盖脸,人群的影子笼罩着,夕阳在间隙中不停地闪动,我终于回过神来。
安森人越来越多,依旧是那些咒骂,不过此刻我完全笑不出来。身边那名亲卫死死地护着我,把武器送进几个冒进的蛮子肚子里,顺势一搅,又一脚踹翻出去。
但架不住对方人多,亲卫的背后也挨了几下,但粗劣的长剑无力破开厚重盔甲的防护,只发出沉闷的几声。他一转身,把剑刺进后面一个安森战士的胸膛,反手一肘砸在对方面颊上,顺势抽回武器,劈倒另一个围上来的安森人。
马蹄声又近了。
“艾尔特丽雅!”
还是姐姐的声音。
我有些茫然,用力甩了甩头,循声转而望去。涣散的焦距里,骑兵队已经转反过来,模模糊糊地,队形似乎变得略有零散,但面对更加零散的安森步兵还是颇有奇效。
阻拦的一些安森人或被撞倒,或被劈砍,泼洒出几道血雾。
近了,更近了,骑兵队外围的一个亲卫骑兵已经侧下身子,伸出手臂。这是打算拉我上马?我愣愣的呆立着,身后的亲卫又逼开几个虎视眈眈的敌人。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都能看见苏西迩丽雅的那张小脸了,她盯着我,笑了起来。
然而很快她的笑容就僵硬在脸上。
一道高大的黑影冲了过来,手中的长柄武器打着漂亮的棍花,一把砸在侧身的骑兵脸上,那动静看着都疼。
骑兵的冲劲如此巨大,黑影同样被带倒在地,但那个侧身的骑兵也被砸得仰倒在马背上,头盔飞了出去,如果不是腿钩住了什么东西,估计会被当场砸下马。
马蹄声从身边过去了,恐怕我失去这难得的机会。
更多的安森人提着盾牌围上来。
“小姐,快走!”
身后的亲卫一把抓起我,试图往外冲,去做最后的努力。
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了。身高限制了我的视界,触目所及皆是安森人,以这个数目,何况另一边的号角声已经越来越近,恐怕剩下的骑兵队已无力再冲一次,胜负已分。
“艾尔特丽雅!艾尔特丽雅——”苏西迩丽雅慌张的声音逐渐变得飘渺,渐行渐远。
视线穿不透安森人围成的屏障,我再也看不见熟悉的影子,最后连那清脆的嗓音都听不见了。
鼻子骤然酸涩起来。
别抛下我,妈妈——
结局已经注定,呆呆地看着身边的亲卫徒劳地砍砸着围上来的盾墙,看着他被人群冲倒,看着他被按倒在地,几把尖锐的武器狠狠刺进了头盔的缝隙里,鲜血噗嗤噗嗤涌了出来,流了一地。
安森人胡乱地扒开尸体的盔甲,争抢起战利品,还有一个蛮子,干脆一斧头劈下亲卫的头颅,提着脑袋哈哈大笑。
我已经吓傻了,呆呆地像个玩偶。
多了一世记忆又如何,上一辈子连群架都没见识过,何曾见识过如此血腥残酷的景象。这简直就是醒不过来的梦魇。
被一群高大的蛮子围在中间,他们身上的臭味让人作呕,肆意的大笑加剧了我的惶恐。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还有一些蛮子表现出对我的兴趣,单纯的好奇,他们试图撕扯我身上精贵的小饰物,有人甚至干脆拉我的头发。
我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有那么会,甚至希望自己干脆昏死过去算了。
一个更高大黑影拦在了前面,让眼前更加昏暗,只听他大声喝止着。
我是会那么几句安森话,但那毕竟不是我的母语,勉强只听出几个单词——里面有个词反复出现,那是‘萨满’的意思。
黑影是一个高大的天选战士,当自己被那双眼睛盯着的时候,我有种兔子被掠食者盯上的僵硬感,浑身就像在冰窖里,心跳好像就在喉咙处。
小小只的我被他轻轻松松一把抓起来,悬空的感觉很不舒服,然后被人用手臂夹在腋下,开始腾云驾雾。
仿佛被风割了几下,湿气和血腥味不停地钻进鼻腔,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这让我回复了那么点清明,麻木地扫视下周围的一片狼藉。
蛮子们正在打扫战场,母亲她们已经已经冲进哨堡领域,安森人的追击已经没有意义,他们扒走遗留的武装和盔甲,带走头颅,任由亲卫们的无头尸体暴尸荒野,同时扛走自己人的尸体,退进了森林。
安森人的林间行军速度相当得快,这些野人在树林里健步如飞,灵活得就像猴子。
忍受着臂弯中的颠簸,被晃得一个劲翻白眼。或许当初不该吐槽马车,大概这是神明给我的惩罚,怎么一次比一次更加颠簸。
今天连番折腾下来,我已经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了,黑森林里总是黑漆漆的,很难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