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想起了，

    那一刻的颤动；

    那一刻的诺言；

    那一刻的后悔；

    “莉莱她一到关键时候容易冲动，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她。平时她说话办事，待人接物都比你要成熟一些，你要和她好好学学。两人互相支持才能走得远。”那天，我答应了斯温，要保护莉莱。大哥，我言出必行！

    巨大的水晶分崩离析，往日里承载了我们军旅生活的训练场布满了恶魔的足迹。和我同队的战友们都去哪了？现在只剩我一人了吗？可我现在要又一次面对生离死别了吗？斯温不在了，现在莉莱也要死了吗？我不想再一次经历这种痛苦了啊！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回想起的却尽是些往日之事。那个梦中面目奇特的人仿佛出现在我面前。

    “命运？谁知道呢？”他说。我不明白他是来干什么的，一张嘴净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生非生，不知何处来，要向何处去？”

    莉莱此刻正头顶死神镰刀，他却在这里念念叨叨。我又不知为何，身体无法移动。是被他施了什么法术吗？还是我仅仅被吓蒙了呢？

    “死非死，冬死春生日，借尸还魂时。”

    莉莱头顶的镰刀忽然静止在半空中，原本奄奄一息的样子又恢复了活力。看向兽王和主宰，我这才想起他们。主宰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听说这便是极的剑道，通晓万物之理，用剑来抵御魔法。而兽王已经躺在地上，看样子凶多吉少。

    “实非实，神游三千世，梦中幻境知。”

    “怎么回事……谁……你怎么会这个……”莉莱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怎么会这样？”瘟疫法师也对面前的一幕难以置信。

    “幻非幻，世间芳易败，画中花常在。”

    突然间，我意识到这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面目奇特的人，是我在说这些奇怪的话。不知何时，我单手高举，对着前方的战场做了不知道什么事情。

    “霞，影之灵龛！”“是！”常年征战使得她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为迅速。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中的各种信号纷纷传向大脑。伤口愈合的瘙痒，伤口撕裂的疼痛，感冒时的头重脚轻，大病新愈时的虚弱，吃完丰盛宴席的困倦，早晨清醒时的兴奋，此刻全部都能感觉到。因为现在的自己是各种可能性的集合体。自己正被一个能量罩包裹着，这上面既有地球围绕太阳旋转的轨迹，也有日月星辰全部绕地球转动的宇宙。既能够看到人们春耕秋收，也能够看到人们在夏天裹着棉袄，在冬天光着脊梁。一幅君王的画像，同时被当做明主和暴君……

    这便是在虚妄之诺中的感觉。各种可能性交织在一起，这是一个不能用常识描述的空间。不过自己还是能够感知到在“现实”中发生的事情的。身旁兽王已经倒下，由涅若毫发无伤，身后的小兵们死了大半，霞刚刚给自己施加了灵龛，根据经验自己应该已无大碍。那个跟着自己的小伙子晕倒在地，释放魔法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

    眼前，罗坦德吉利和奈克斯还在张牙舞爪，风行者左右躲闪处于被动，即使自己被虚妄之诺救了一时，接下来还能撑多久？

    对方源源不断的魔力，以及支持其不间断释放魔法的能力，来自这大殿中众多死者的魂魄，而从死者身上到他身上，必然需要一条传送魔力的纽带。切断纽带的中枢，应该就意味着胜利。

    只是，己方众人奄奄一息，中枢必然在一个远离战场之处，这段距离，成了决定众人生死的距离。

    斯温，我似乎要背叛约定了呢，不好意思，我还是死了……

    周围景象逐渐清晰，虚妄之诺散去，自己便将香消玉殒。

    对不起，斯多姆，霞，我不是个称职的长官呢……

    远方，传来一声悠远的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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