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贡纳斯扇着双翼,在一个视野良好的位置注视着人群。今夜,是天怒一族的节日,人们都纷纷聚集到了苍白之巢的第三层。苍白之巢作为天怒一族的故乡,并没有被外界的战争所侵害。人们看起来也算是无忧无虑。放眼望去,白色,褐色,以及金色的翅膀在空中飘动。若是被外面的人见了,定然要说这是在天堂,这里的人都是纯洁的天使。然而这里并没有外人,一来天怒一族并不以热情好客出名,二来最近兵荒马乱,关隘守军严防死守,不论何人都不允许入内,再加上这第三层本来就是天怒神殿所在,况且苍白之巢地势险要,可谓连峰去天不盈尺,这里更是一个外人都没有。
人们似乎都很享受这次的祭典,神坛上,祭司们向天怒女神祈祷,祈祷国家平安,祈祷下一任女王承蒙上天眷顾,勤政爱民。说起来,今年的祭典不一般,现任女王年过七十,王位的候选人理应在这次祭典上发表演讲,但她的两个孙女,一个正在狱中,因此只有二孙女可以出席。
女王本来有很多女儿,她已经早在十几年前就退位给了自己的一个叫仙德尔莎的孩子。
神坛上流光溢彩,二孙女奥桑希斯头戴红宝石制成的头冠,身穿一件大红缎子金色镶边的长袍,扇动着一对纯黑的双翼,轻盈的落在神坛中央。她与另一位候选人,都是那个推翻仙德尔莎的女人的孩子,那个女人在与仙德尔莎的战斗中身负重伤,只活了几年就死了。
黑色的双翼,在过去这可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东西。扎贡纳斯心想,接下来奥桑希斯的话宛如天籁,但他一句都没有听到。他放眼望去,满满都是几十年前,他初出象牙塔,被授予维持庆典治安的“重任”的景象。对现在的他来说,这算是一种惩罚,但对当时的他来说,这是一份庄严的使命。
那一天,他握紧了手中的法杖,人群中哪里稍有骚动他就紧张的看向哪里。祭司的祷告他一点都没有记住。但是,当她作为候选人演讲时,他忘记了他的职责。
那天仙德尔莎头戴蓝宝石的头冠,上面还装饰着青色的羽毛,当她头活动的时候,那些羽毛就像是多出来的眼睛看着人们。胸前三颗水晶光彩夺目,华丽的长袍在风中摇曳。当她扇着略微发青的翅膀落在神坛上时,他感到自己的未来只有一个意义。
为何会出那种事!
为何她的翅膀会被撕碎!
为何她的仇敌会坐上本属于她的宝座!
一丝杀气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不过他立刻恢复了理性,毕竟刚刚从悔过的圣坛里出来,没有理由立刻再进去。而且,她已经不再可能成为女王了。不只是因为她失去了翅膀,也因为她所作的一切。
为何她会变成那样?她有时会无缘无故的动怒,宫廷里的仆役没一个敢与她四目相对;将亲姐妹的翅膀剪下,将她们流放,强迫她们从苍白之巢走到下界;甚至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相信,将她打入牢狱,直到有一天,发现她服毒自尽,这才打消疑虑,或者说,如释重负。当然,那孩子不是扎贡纳斯的,那是她和一个性格驯顺的贵族的,也许他死后她才变得异常。
可笑,那个纯洁善良的仙德尔莎不会选择他,尽管那是他想看到的她;这个冷酷无情的复仇之魂选择了他,但是他不明白自己是否喜欢的是她。
随着一阵掌声,他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台下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听说长公主被关起来了,是真的吗?”“她是叫雅莉黛珊是吧,听说是在王宫里面召唤了恶魔,要杀了妹妹篡位呢!”“怎么会这样,这背后肯定有阴谋,长公主可是我们未来的希望啊!”“上面的事,可轮不到咱来操心。”“要真是让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坐上王座,那谁该来把持朝政呢?”……
的确,长公主犯罪,现在应该已经被关了禁闭,接下来,应该由某个司仪说两句就完了。
“今年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扎贡纳斯打了个哈欠,就当苍白之巢是这样吧,反正自己刚回来的几个月都在关禁闭。“然今远人不服,有奥斯塔里昂氏之祸,实当枕戈待旦,厉兵秣马以御外敌,……”
奇怪,祭司怎么会说这些?安德流飒向他飞来,安德流飒是新任的侍卫队长,扎贡纳斯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前辈,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司仪说着不该说的话,别的神职人员都一脸诧异,下面的人倒是有的听的热情高涨的。”
“……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天怒之忧,不在冥魂,而在萧墙之内也!”说到这里,那名司仪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天神般的容颜,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金黄的头发,大理石一样的皮肤。
“天怒王室长公主雅莉黛珊,现遭奸佞之人诽谤,使得女王的英名受到玷污,神圣的法典被昏庸之人蹂躏,我要求,根据传统,请外族的能人贤士前来审理此次案件!”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扎贡纳斯却感觉格外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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