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东言依旧是云锦白衣附身,霓裳上用金丝线勾着几只不是太显眼的飞鹤。他双目深邃却神韵未几,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颇显沧桑。
“昭南王,经年未见,比来安好?”门清霜眉欢眼笑地看向温东言。
温东言并未回应他,只是径直来黑衣男子面前,俯首作揖。
“臣,拜见陛下。”
江离人也着实是受了一惊,忙颔首福身,言语却也不疾不徐。
“民女江离人,见过陛下、王爷、世子殿下。”顿了顿,江离人又道:“民女愚昧无知,方才多有失礼,还望陛下海涵。”
温耿:“无妨,都免礼吧。”
温东言抬头,淡淡地扫了一眼温耿旁边的女子。江离人……不正是太皇太后赐婚予他的那位江家贰小姐?
“若无事,民女就先退下了。”江离人请示道。
“慢。”温东言与温耿忽然同时叫住江离人。
霎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微妙得不可言说。
温东言与温耿互相睇了一眼,温东言淡笑,眼睛里写着:“陛下先请”。
江离人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毕恭毕敬地问道:“不知陛下、王爷有何吩咐?”
温耿:“你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江离人:“家父乃长梅山庄的主人江远山。”
门清霜挑眉,“江太傅家的女儿我见过两次,若是没记错的话,江大小姐名叫江映雪才是。奇怪……我怎么从未听说过长梅山庄还有个二小姐?”
江离人用余光瞥了一眼温东言,“回世子殿下,民女乃江家庶女,前不久才回到长梅山庄,世子不知也难怪。”
门清霜点点头,继而面向温耿,却突然发现温耿面色有些不对劲。
江离人继续道:“陛下、王爷还有何吩咐?”
温东言颤了颤眼睑,“没事,你且退下吧。”
门清霜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江离人的背影,问温耿:“陛下是看上这个小美人了?”
怎知这时,温东言却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世子在江二小姐的未婚夫面前说这话,怕是多有不妥。”
门清霜:“……”
也就是温东言这么说了,门清霜才想到了温东言与长梅山庄的那桩亲事。如此一来,门清霜确实显得颇为失礼。无话可说,他也只得干咳了两嗓子。
温东言一脸讳莫如深地看向温耿,“难不成还真如世子殿下所言,陛下对江家二小姐另眼相待了?”
温耿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说道:“皇兄南疆一行三年,回帝都这几日也不曾入宫来见朕,怎么?我们兄弟之间的情分,可是随着年年岁增而减去了?”
温东言也入了座,“陛下,君臣有别,且说微臣这身份也多有不便,委实不好入宫给太后以及太皇太后添堵。”
温耿颇是惆怅,“你不想见母后和皇祖母朕无话可说,但你总不能连朕也避着。”
温东言的嘴角噙着几不可辨的笑容,三年未见,温耿身上的帝王气魄,火候依旧是没足起来。
“陛下如此,不怕辅政大臣们在你耳边叨得慌吗?”温东言问。
温耿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心,语气无奈:“生在帝王之室,就非得如此不可吗?”
温东言不置一词,谁说不是非得如此不可呢?
温东言清楚温耿的性子,他与温耿还有门清霜,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师自一人。在三年前那桩丑闻发生之前,温耿最喜欢跟着温东言的尾巴转。
温耿代替温东言被立为储君之后,不仅是他的母妃静皇后、以及那几个辅政大臣,就连现今的太皇太后,都不曾疏于在他耳边聒噪。
聒噪些什么呢?大抵就是说温东言毕竟是个被废黜的太子,陛下应当在他面前立以君威,不可亲近,不可掉以轻心。
这次温东言成功收复南疆十一城,却突然受封天舟城城主,他多少能猜出,这决然并非温耿本意。
江离人走远之后方敢回头看一眼,却恰好对上温东言的目光,也只是匆匆对视了一眼,她便移开视线。
在永安城这个龙潭虎穴,又居于长梅山庄这种赖以勾心斗角的高院深宅,江离人若是没有个能依附的靠山,别说是翻覆前世所害她之人,连生存都是个大隐患。
江离人深知,在永安城乃至整个大昭。能与镇国公府以及长梅山庄一并抗衡的人,除了当朝天子,怕也只有昭南王了。
走进设宴厅的时候,江离人看见江映雪正对着四方的大门左顾右盼。于方才,她自然是明了了,江映雪硬是要跟来赴宴,定是因为知道今日陛下会驾临王府。
设宴厅两旁陈着四列鳞次栉比的宴桌,手里端着美酒佳肴的婢女们,排着队鱼贯出入台榭的大门。
宾客们都尚未入座,江离人也只好找个随便找个角落站着。自然,她没有离江家的人太远,但也没有走得太近。
许是江离人一身绯色霓裳过于夺目,那些原本在阔步高谈的人们,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