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舟城,晨起大雾。
风乍起,拨散重重雾萃,只见城门上悬着一具男尸。男尸被以绳索勒着头颅部位,松散的长发遮住歪垂的脑袋,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尸斑点点,样貌几不可辨。
城门紧闭,四野寂寂。
这是第三天,尸体已经挂在这处两日有余了。也亏得现在并非炎暑天,尸体也不至于如此就发臭生蛆。
“王爷,镇国公来了!”城楼上,西风面向温东言。
温东言看着天边的朝霞,面无表情道:“开城门。”
山雨欲来风满楼。
城门上的男尸,是天舟城前刺史,也是镇国公杨晋的亲叔父。
饶是谁都没有想到,温东言初到天舟城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刺史大人逼上了死路。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势有些凶,连连烧及永安城。
杨晋踏马扬尘穿过天舟城城门,回头仰首,入目只见悬在半空的那具尸首。
“砰——”响声有些沉,杨元成的尸体瞬间重重摔落在地。
死后竟也这般毫无尊严。
“镇国公大人来了?”温东言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晋。
杨晋惊慌下马跑过去抱着杨元成的尸首,双目猩红,两拳紧握。恨意已然溢于言表。
“温东言……你凭什么这么做?”
温东言冷笑,旋即走下了城楼。
他来到杨晋面前,“杨元成官匪私通,政商勾结,徇私舞弊搜刮民脂民膏,你说本王凭什么这么做?”
杨晋起身,逼近温东言。
“你有证据吗?即便真的是那样,如何又轮得到你一方城主私用死刑?!他可是先帝御赐的刺史大人!”
“本王倒是不敢保证,本王手中拿到的这些证据,究竟足不足以株连杨家九族。”温东言目露寒光。“还有,本王即便是拿他就地正法了,又要如何?”
那日是杨元成狗急了跳墙,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杀害温东言,结果行刺不成反被挂尸城门。
杨晋横眉怒目地仇视着温东言,“送刺史大人回帝都!”他颤着嗓子对身后的侍卫喊道。
温东言与其对视片刻,波澜不惊地转身走了。
大昭国从最初国号“昭元”到如今的“昭启”历经四朝,世袭的官爵的人不在少数。杨晋的曾祖父是大昭的开朝大将,一路走来,建功立业,也曾并蒂皇亲国戚。杨家在朝中,也算是名将世家了。
一些元老的后裔们,多是在太皇太后那里得以庇荫。温东言如今这么做,不免要在朝中掀起平地波澜。
果不其然,才回到府上一盏茶的工夫,西风就报信而来。
“王爷,陛下手谕。”西风递来一封信笺。
温东言接过,悠悠打开,信笺上意简言赅四个大字——速回帝都。
“陛下命本王立刻启程回永安。”
说着,温东言直觉胸口闷得慌,遭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西风倒了杯水递给他,一边问道:“那王爷意下如何?”
温东言匀顺了气息,说:“不回,本王不急。”
西风:“王爷……还有个事情,我方才才得知消息。”
“嗯?”
“属下还收到了世子殿下的口信,说是昨天夜里,长梅山庄里江小姐的居室失火了。”
才说完,西风就看到温东言原本毫无波澜的脸,倏地一沉。
“所幸江小姐平安无事!”西风忙补充道,“是……陛下与世子殿下冲进房间里将小姐救了出来……世子殿下还受了伤。”
西风微微抬眉偷看温东言,果真,王爷脸色极其骇人。
“陛下呢?”
“陛下也安然无恙,他已经下令严守此次事件,避免江小姐遭受不必要的麻烦。”
温东言站起身,“立刻备马,回永安!”
“可是王爷你现在的身子……”西风犹犹豫豫。
“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
长梅山庄。
门清霜百无聊赖地坐在庭院中,斜阳西下,余晖洋洋。
“世子殿下是不是觉得这日子十分无趣?”
门清霜侧目看去,江离人正分花拂柳地向他走来。
“有点……”门清霜长吁短叹。
何止是有点?他都快闷出病来了。抱着腿伤一时间也不敢回世子府,怕她的母亲见了要生疑。
“阿离,你不想你未婚夫吗?”门清霜实在是闲得无聊,只得调侃一下江离人。
江离人倒不似一般的女子,要脸红羞涩一番。她淡然一笑,不予回答,自行坐下后为门清霜斟了杯茶。
门清霜调侃不成,乐趣又失了,瞬间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要是能去天香院喝上两杯该多舒心……”
江离人:“你们男人都如此喜欢花天酒地吗?”
门清霜一脸的心驰神往,“那是自然!醉卧温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