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人怔了一下,旋即握住他温暖的手掌。
背靠着温东言健硕的胸膛,千里迢迢,舟车劳顿,她却乐在其中。
终于啊,还是再次信了这世间的情爱——
但这颗心它满是伤疤,一碰就会痛。往后余生,望自己轻拿也轻放。
到达孤雁城的时候,天将明未明。
也的确是累了,三人同行来到了一个颇是偏僻的小院房里。这儿早就有人打点好了一切。
他们简单收拾了一番,便歇下了。
或许是累坏了,又加上旧疾未愈,江离人睡得很沉很沉。
梦里,却让她揪心百倍。
这一阖眼,等再度梦醒之时,已经是两天三夜之后。
醒来,窗外的半边天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绚烂夺目却又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透露不出半点生机。
梦醒已是黄昏时。
江离人坐起来,只觉得心悸胸闷。呆坐了片刻,顿然记忆起梦中的场景,不免心慌意乱了起来。
“长晏。”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无人来应。
“长晏!”她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
依旧是鸦雀无声。
她忙不迭地下了榻,下肢一软,整个人跪坐在地。
“怎么起来了?”
温东言恰巧进来,忙过来将她扶起来坐好。
江离人立马双手抱住温东言。
“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梦到你出事了……”
她惶恐不安,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梦里温东言瞒着自己,一个人打入了西戎敌军腹地……
最后只留给她一个孤寂的背影,形象摇摇欲坠。
温东言久久未回应她。
“长晏?”江离人轻唤。
温东言一动不动,肢体僵硬如同死尸别无二致。
江离人心头一紧,离开他的怀抱,目光缓缓往上移动。
只见温东言面如白垩土,紧闭的双目之下,血泪斑斑。
……
“长晏!”
一声惊呼过后,四野阒然。
眼前的模样,还是是梦里的黄昏时分,只是除却己身,四下再无他人。
江离人神志未定地坐在软塌上,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上襟也有些潮。
原来方才还是在梦里。
“长晏?”她下了榻,一边整理着着装。
听不见温东言的回答,她稍稍平复了心情,又喊了西风的名字。
回应她的,只有迎面吹来的晚风。
“小姐,您醒了?”
来者是副生面孔,一个手里端着一盆热水的老妇。青色夹霜,体形消瘦。精神面貌倒是好得很。
“你是谁?”江离人问。
“老妪乃是王爷雇来的一奴仆,小姐若是有何需要,尽管吩咐老仆。”
“王爷呢?”
“出去了。”
“出去多久了?”
“王爷几时出去的老仆不知,却有两天三夜未见过王爷一面了。”
江离人心头一颤,似梦中一般,她一觉睡了个两天三夜。
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紧接着双腿一软。
“小姐当心着。”妇人眼疾手快,忙扶着她。
“小姐您睡了几日,五谷未进,正是体虚之时,您先洗漱一番,我正好熬了汤粥,这就去给您端来。”老妇恭恭敬敬的,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好……”江离人脑袋一片空白,旁人说什么,她就随口答应一句。
她不敢往深处想,内心的不详预感愈演愈烈。她不安,她惶恐,她无计可施。
哪怕毫无食欲,茶饭不思,她也强迫自己将食物咽下肚子里去了。万一,万一有个万一呢,她想护他一次,而不是变成包袱累赘。
“小姐,外头有人求见,季姓,自称是昭南王麾下的军师。”
江离人放下手中的瓷碗,疾步赶往正厅。
“季先生?”
闻言,季长春转身面向江离人,并行了个天揖。
“见过小姐。”
“长晏呢?”她问道。
季长春本就是风尘仆仆赶来,脸上还带着倦容愁云。
“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什么意思?长晏没有跟你在一块吗?”江离人不解,同时内心的不安又往下沉了沉。
“还有……你这个晚了一步……是什么意思?”
季长春凝眉,长叹一声。
“王爷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马上去找他!”
“小姐,稍安勿躁。”
“怎么稍安勿躁?那人是我未婚的夫君!你教我如何稍安勿躁?!你……”说到最后,江离人鼻尖一酸,也没了下文。
凶多吉少……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