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绝望得像在说:无论是谁都好。用什么东西拥抱我,填满我,救救我。
吴思薇坐在沙发上晃晃腿,“第一次见面,那时候我唯一的想法是:这个笨蛋是哪位啊?”
“是吗。”
路法斯很快就知道这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没有人看出她脸上的痛苦与阴郁的女孩名叫吴思薇。
“不过你是一个好人。”她说,“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哦。因为你是这么有钱又帅气的人啊。”
哈?他失笑。非常有趣的理由啊。
“货币的善、金钱的善就是持有者的善嘛。”她眨眨眼。
吴思薇第一次看见路法斯。
他染血时的微笑也非常漂亮。能无所顾忌地继续前行,堕落、迷茫却坚定地前行。
就算是地狱
真好啊。她发出像是小时候看见白色乌鸦时不由自主的的感叹。
浅浅的暗影投在她脸上,神情慵懒缱绻。
吴思薇和路法斯在圣诞节假期的街上晃了大半天,无所事事。晃到一所有尖尖的塔尖,看起来很具哥特式风格的基督教教堂。听见了吴思薇的形容他打断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这是哥特式风格?”吴思薇懒散地睨了他一眼——
“猜的。”
两个对建筑一窍不通的人走进了教堂,彩色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拼接成的图案暗含某些未知的宗教意味。路法斯看着这一切却一点也没有什么洗刷心灵的狗屁震撼,除了联想到上大学时很招人烦的传教士与免费散发的圣经。
“我讨厌原罪论。”
吴思薇为他孩子气的语调发笑。
她眼睛接上了另一个成年白人男性的视线,带着灰暗的烟云似的笑容移开眼睛。眼前瑰丽的教堂,明亮的蜡烛,迤逦的花朵全与记忆中模糊又暗沉的教堂重叠。
和组织接头他们也喜欢选些名胜古迹或地标建筑附近的小巷。
刚开始出任务,目标死前如果有能力总会咒骂道:"你有罪!你会下地狱的!"
后来的任务目标都死得干净利落。
吴思薇笑着想——
好的,我有罪。
“或许我有罪。”她凝视着十字架上被钉住的耶稣,手指忍不住痉挛猜测那该有多痛。
“不。”路法斯握住她冷冰冰的手,“哲学上对于基督教有一个重要问题:罪恶问题(problem of evil)。如果上帝全知全能全善,他必然预知了世上可能发生的任何罪恶与苦难,而且他必然有能力预先阻止,由于全善,凡是他有能力阻止的他必然会预先阻止。但世上确有罪恶与苦难发生——上帝必然不是全知全能全善,或者根本不存在。坐视人世间痛苦的上帝究竟有何意义。为何我有罪?假如祂声称人类有罪,我也说祂也有了鄙弃人类之罪。”
路法斯的长篇大论把吴思薇逗笑了,然而很不巧的是,黑着脸的牧师也找上门来,“不好意思,我们不欢迎渎神者。”路法斯正想开始长篇大论、战天斗地,结果被吴思薇小声拉住,“我们快点走吧。”
大雪不断降下,他们背对教堂,又走入繁华的市区。路法斯撑着一把伞,大半全遮住了吴思薇,她的衣裙没有一点雪留下的痕迹。
“好冷啊。”她缩在羊毛衫里抱怨,路法斯若有所思地望向高楼林立的市区——
“倘若这世上真有上帝,祂一定也爱杀人。”
全知,全能,全恶。
一只乌鸦落到了一层雪压着枯枝的树上。
穿过下雨的街道,路法斯单手提着背上的西装外套,找到一家古董店。老旧的铁艺制品在雨中透着一股锈蚀的味道。屋檐下,他等着滴答滴答的雨水从天空中停止坠落。
吴思薇一袭黑色长裙,下摆被经过的车辆激起的水打湿,颜色更深,混杂了一些尘土与污渍。同色的长手套带着奥黛丽赫本时期的复古特色。
刚刚参加了慈善宴会,回家路上路法斯硬是要去买可乐。走到路边避雨被汽车溅了一身泥水弄脏了长裙的吴思薇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路法斯递给她薯片。
一只乌鸦在他们斜对面的咖啡馆的雨蓬下躲雨。
雨滴到它头上。
“嘎?”
气球,鲜花,香槟,派对,朋友,礼物。
这一切令人无法置信。
可能这是第一次她的生日不是在越来越糟糕的境地下度过。为了任务吴思薇已经把蛋糕替换成牛油果和蔬菜沙拉,一小块三文治很多年了。前两年更坏,她得吃蛋□□或便携单兵食物。
生日派对听起来有些太正常的不真实感。
路法斯把一切处理得很完美。派对后他们要做的很简单——避开醉倒在地上的几位,去拆礼物。
公寓里还清醒的人只有路法斯和吴思薇。留在这里的人全部失去了行动能力,更别提思考。至于在酒精考验里幸存下来的伙计,他们全跑了。
礼物堆像一个金字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