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踏一声。

    赵国榆次，剑圣府邸之外的一座山丘之上。

    月光映照下，一个稻草人跌落，在触及地表的瞬间，表面泛起了点点火光，然后迅速地蔓延开一片焦黑的痕迹。

    最终，化作虚无。

    ——死亡的概念附着其上。

    赵高猛地睁开了眼睛，喘息着。

    “终于逃出来了……”

    他的脸色微微发白。

    眼神看向了山下的那座府邸，目中闪过几丝惊惧。

    “诛戮陷绝……竟然是上古传说的诛戮陷绝？”

    他低声呢喃、颤抖着。

    刚刚，

    在目睹那四把剑的瞬间，他便毫不犹豫地动用道术，以稻草人代替自身承受攻击，然后利用早已经布置在外界的阵法逃了出来。

    是的。

    赵高这一次来，是为了杀苏聂。

    但作为秦国中车府令，平日里高高在上，非常惜命，哪怕是亲入敌营，他仍是会以重重布置，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便也是此刻——

    “大人……您没事吧？”

    旁边，有身影走了过来。

    一袭黑衣，腰悬刀剑，绑缚绳索铁链，背负着种种特殊机关器械。

    ——秦国暗卫。

    潜藏于暗中的精锐，专门执行种种机密任务的队伍。

    也既是特殊兵种。

    他们也正是赵高从亲王政那里获得的、真正的依仗。

    “是否要按原来的计划……进攻？”

    秦国暗卫问。

    进攻？

    赵高愣了愣，看了一眼脚下。

    脑海中浮现地，是刚刚那铺天盖地的剑气呼啸而来的场景。

    那是死亡。

    ——纯粹的死亡、终结。

    恐惧？战栗？

    亦或者……两者都有！

    “先撤退吧，先进入六国腹地，再行谋划！”

    赵高如此下令道。

    言语之中，仍带着几分颤抖。

    哪怕自己已经逃出生天，但那份恐惧，仍然存在着，短时间内，也难以消除。

    要知道……

    诛、戮、陷、绝，

    那可是传说中，由至高神明执掌的权柄所化的神造之兵！

    虽然赵高也知道，那或许只是苏聂以大地之“死”拼凑、仿照出来之物，但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力量……

    也足以斩仙灭神！

    而且，相比起这份力量，更让赵高忌惮的是……

    “那是否真的是仿照诛戮陷绝而成的？他又是如何以死亡气息拼凑出诛戮伐陷的气息？他与那位早已经远去的至高神明……是否有关系？”

    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无法求证。

    但，也绝对无法忽视。

    这才是真正让赵高忌惮的所在！

    但事实上，

    这个问题，对于苏聂来说，反而不成问题。

    因为……

    所谓的诛戮陷绝，是假的，

    ——只是他在言语上的“欺诈”。

    地下百丈，呼啸的剑气渐渐消弥，死亡的气息回归于平静，四把悬于四剑的剑刃渐渐消失。

    然后，就是崩塌。

    从边缘开始，这个以地脉为基，临时制造出来的剑，开始坍塌、复原。

    最后出现的，

    便是那一间不宽不窄的地下室，四面铁壁、流动着的“龙血”，以及立于中心，持续接受着灌溉、锻造的剑的胚胎。

    剑在颤鸣着。

    剑中的灵在回荡着。

    像是在邀功一般。

    “放心吧，都是你的功劳，我会在功劳谱上给你记上一笔的——”

    苏聂见状，忍不住笑了笑。

    这么说着，他摸了摸额头上，在那里，红光隐现，如同一只竖瞳一般，来自芥雏子的仙人刻印微微跳动着。

    诛、戮、陷、绝确实是假的。

    只是他用来欺诈赵高的。

    但其中所蕴含着的力量，那一股浓郁而恐怖的“死亡”，确实货真价实的。

    若非如此，也不能让赵高将信将疑。

    而此刻，他所抚摸之物，正是他之所以能够模拟复刻出虚假的诛戮陷绝四剑的原因。

    拥有古老玄妙的仙人刻印。

    他以之为眼，所以才能够凝视同样古老的死亡。

    目睹那寻常人别说看见，

    连感受都做不到的死与终结。

    这是属于“看”的能力。

    也正是是人类最重要的感官，同样，也是最早的术与法。

    唯见，方能用。

    ——这是基础。

    ——更是根本。

    他看见了。

    然后，再以自身的剑道修为，进行模拟、复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