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不是雨。

    而是剑。

    剑芽。

    凝结了苏聂的剑意与芥雏子的上古真炁，所以能够长时间存在、并且浸润周围，以之为剑的纯粹剑炁。

    ——虽然并非是纯粹的剑意，但其中，也自然蕴含着凌厉的锋锐。

    ——这是哪怕连苏聂来也无法达成的、只有芥雏子能够做到的事情。

    所以苏聂才会让少女来。

    河面之上。

    一袭白衣红裙的绝美身姿立于河面之上，朱红的眼眸，目光微垂。

    她怀抱着剑圣赠予的剑。

    感受着其中残留着的、他的气息，目中闪过一丝迷醉。

    然后……

    剑，在震颤着。

    剑意在喷涌，剑气在挥洒。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她为中心，向着周围蔓延开来。

    身前，

    大河，流水滔滔，更显激荡，有无数水柱在磅礴的力量挤压之下冲天而起，化作一条条水柱，连贯天地。

    乌云、雷霆、风雨……昏暗的世界，在此交织成一片骇人的景象。

    那是蛟龙的力量。

    庞大、恐怖。

    但丝丝剑芽散落其中，却仿佛无所不入一般。

    这一刻，

    龙在怒吼、在恐惧，更在愤怒！

    大河之下。

    面对着漫卷的剑意、剑光，缠绕于柱上黑色蛟龙仰天长啸着。

    “龙君之前……安敢放肆！”

    那剑刃直指的刺痛让它感到畏惧，但作为龙属的骄傲，却不容许它在这里退却。

    更不容许对方在自己的面前伤害自己手下的人——

    是哪位人世大修行者？

    不清楚。

    但它知道……

    自己绝对不能输，不能退！

    “我以大河无穷水流为基础……哪怕是昔日神明降临，我也有信心一战，就算人类大修行者又怎么样？”

    这是祂的依仗。

    祂的信心。

    敢于在人间兴风作浪，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依仗？

    龙的力量，在河底晕染开来，如墨水散开，也像是乌云密布，抵住了漫天垂落的剑炁。

    “龙君果然威武！”

    看着那漫天的剑气被挡住，旁边的老巫婆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她的选择，终究是对的。

    “待龙君成功化龙之后，老身也能够借机，吞食神秘，让自己脱离这脆弱的人身，进入那传说中的诸神诸仙归隐的仙界——”

    “得享永恒自在！”

    这正是她的渴望。

    她的渴求。

    为此，哪怕背叛人族、背叛自己的种族、甚至是出卖自我与灵魂，都在所不惜。

    曾被投入水中，险些濒死的她，正因为曾无限接近死亡，所以她对于死亡，有着极大的恐惧。

    想要活下来。

    不一切代价的……

    咔擦，咔擦，咔擦。

    有什么破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老巫婆愣了愣。

    然后……

    嗡然一声。

    她的大脑突然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下一秒，那枯槁的、本该早已经死去的身体，直接炸裂开来。

    一道剑炁冲天而起。

    带起一片血雾。

    那是刚刚落于她身上的“雨”，落在她身上的“剑芽”，在此刻发芽、透体而出。

    砰的一下，尸体跌落。

    老巫婆死了。

    蛟龙愣了愣，瞪大了暗金色的龙瞳，然后就彻底地愤怒了！

    龙属一类，是天然的领袖、君主。

    有着极其强大的自尊、自傲以及占有欲，在祂看来，自己的东西，谁都不能碰，哪怕是自己的手下，也只能由自己来杀。

    这是底线。

    也是逆鳞。

    而现在……

    逆鳞，被触碰了。

    ——吼！

    河底，彻底地动荡了，无数海族生物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本能感应下想要远离，但在下一秒，便直接被恐怖的压迫碾压成了肉酱。

    层层血雾晕染、缠绕，染红了漆黑的鳞甲。

    蛟龙的怒火，彻底地被点燃了。

    蛟龙四爪抬起，猛地一踏，直接脱离了那缠绕的巨大石柱，冲天而起！

    风更大了。

    雷霆更急了。

    河面之上，哗啦一声，水流涨破，一道巨大的影子冲天而起。

    “吾乃巫水河龙君，今兴大水，淹没邺县城——”

    祂大吼着。

    想要冲上云霄，行使龙的天赋能力，以自身持有的古老生物基盘，笼罩天地，催动雨水落下，让河流兴起洪水，淹没一城之地。

    然而祂一抬头，就撞上了无边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