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一声。

    伴随着最后一个中车府士兵、大秦暗卫倒地，苏聂缓缓地收回了手。

    山林。

    阳光映照着空气中的点点粉尘，泛起些许的流光，如流萤一般摇曳而过。

    原本静谧的树林，

    青葱的草木之间，早已经四处躺满了人影。

    ——仅仅一个照面。

    所有的人，就都被苏聂以天河剑意冲垮。

    眼前依然还站着的，也就只剩下赵高，以及那一个出身“寻龙家”的人。

    一个身材高大、皮肤发黑，

    像是个随处可见的庄稼汉一般的男人。

    嗷呜——

    空中，玄环绕着树林的上方，有丝丝缕缕水流落下，纷扬如雨。

    芥雏子跟赤鸢依然坐在上面，没有下来。

    ——也没必要下来。

    这里，苏聂一个人，足以。

    “看起来，赵大人，风采依旧。”

    漆黑的长靴踏在略微湿润的泥地之间，他看着眼前的大秦中车府令，额前墨发扬起，俊朗的面容，带着几分似笑非笑。

    “盖先生也是风采依旧！”

    赵高压抑住了心中的暴怒与惊惧，嘴角扬起了一抹非常勉强的笑意。

    ——他现在有个屁的风采！

    在进入中原之后，这位在大秦呼风唤雨的中车府令，活像个丧家之犬一般，被人碾来碾去，哪里还有风采？

    当然，这些话，他当然是不能说的。

    而相比起这位中车府令的复杂无奈的思绪，旁边的那人，反而显得淡定了许多。

    “寻龙传人，伍张，拜见剑圣盖聂！”

    他双手交叠，屈身行礼。

    显得颇有风度。

    “寻龙传人……你是伍子胥的后裔？”

    苏聂挑了挑眉头，问道。

    “正是！”

    那人依旧显得颇为恭敬而不失风度。

    伍子胥，

    昔年的吴国上大夫，曾带吴国力克强楚，临死前力劝吴王夫差杀越国亡国之君勾践，终以失败告终，甚至因此被吴王赐死。

    他也于临死前预言吴国必灭于越国手中。

    后来，吴国果然被三千越甲吞并。

    ——从功成名就，到最终身死，这位吴国上大夫的一生，经历了大起大落。

    但世人不知晓的是，他所擅长的，并非是权谋之术，而是……

    寻龙。

    寻找大地龙脉，借其力，引其势！

    “只可惜，寻龙者窥天探地，终究难以自寻，若非如此，先祖也不会死。”

    这位伍子胥后人回应道：“盖先生，也是为了鬼谷而来？”

    “是。”

    苏聂此刻，已经忽略了旁边的赵高，转而对眼前这位寻龙家后人重视起来。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他。

    他刚刚在天上，就已经听到了他与赵高的对话。

    寻龙家，

    也曾列入诸子百家，虽然只是末流位置，如今更是早已经没落，连稷下学宫都进不去。

    但能够列入百家之一，

    其学术，定然也有着可取之处。

    是这一门的专家。

    在天上找寻鬼谷入口，许久无果，又或许……询问专业人士，会更有收获。

    “盖先生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伍张摇了摇头，回应道：“鬼谷先生不愧是纵横之祖，其学识贯通天地、通晓百家。”

    “他的鬼谷所在，正是在这一片地脉龙眼之间，但那龙脉，早就被他以神通点化成近似活物，时刻变动，难以找寻——”

    这么说着，他又略显感慨：“这般神通，纵使先祖复生，也不过如此吧？”

    伍子胥擅长寻龙、借势。

    但鬼谷子学贯百家，龙脉之术，不过是其中之一。

    其差距，可见一斑。

    ——难以找寻么？

    苏聂怔了怔，他当然不顾就这么放弃，而是思考，沉吟着，重复道：“活物……会动么？”

    看他似乎在沉思，像是想到了什么。

    伍张也不打扰。

    旁边的赵高更是巴不得对方把自己忘了。

    如果不是天上那条黑蛟一直在盯着自己，他恐怕早就溜走了。

    这一刻，

    苏聂也确实想到了什么。

    他想到了——

    “既然是活物的话……何必去找呢？”

    他突然开口，道：“让它自己来，不就好了？”

    伍张愣了愣。

    “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地询问道，大脑在此刻，微微卡壳了一瞬间，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目中浮现出了难以置信。

    “您……”

    他的声音略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