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昆仑很高。

    作为神话时代残留的碎片界面，它比起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山都要高。

    中昆仑也干燥。

    其山巅高到云雾难触。

    所以在魔神复苏之前，这里一直被盛光笼罩，而在尤苏醒之后，就一直被浓郁的【恶】所堆积而成的黑暗笼罩。

    从未有过风雨。

    ——除了今天。

    ——除了这一刻。

    “下雨了……”

    矗立在山巅，迷雾笼罩中的魔神抬起头，祂伸出手，接住了上方落下的水滴，目中突然闪过一丝怀念。

    这风雨，

    毫无疑问，正是苏聂带来的。

    人未至，但风雨已经先行浸入昆仑。

    “尤……”

    有声音，在耳边响起，丝丝缕缕，自风雨中而来。

    魔神愣了愣。

    “你也醒了……”

    祂说：“风伯，雨师。”

    “被这风与雨惊醒了。”

    来人回应道。

    那是两个女子，一个披散银发，穿着黑衣，面容淡漠，只有在面对魔神的时候，才会在苍白的眼眸深处，浮现出些许波动。

    另一个则披散着蓝发，一袭白衣翻滚，面容温润、柔和，目光始终如水般清澈。

    风伯、雨师。

    曾随“尤”参与上古时期的涿鹿之战的两人。

    “这风雨……蕴含着一股很强的意志。”

    风伯抬头，声音淡漠而平缓，她道：“兴起风雨的人，很强。”

    “尤，你受伤了？”

    雨师则看向了魔神，蓝色的眸子里，泛起了几分担忧。

    “一点小伤，不需要在意。”

    尤摇了摇头，祂确实受伤了，因为之前与那个儒家传人的交手，但不过是小伤，魔神也并不在意。

    祂看向了她们，道：“既然你们已经醒来……那么，可还愿意帮我？”

    “可。”

    风伯简单明了的回应。

    “我等……这就去阻拦上山之人。”

    雨师微微欠身。

    然后，两人都在同时化做风雨，往山下而去。

    只留下魔神仍然矗立在原地。

    浓烟滚滚缠绕下的身躯，却似乎不再像之前那么高大、壮硕。

    反而透着几分单薄。

    “姬鳞，姬轩辕……哼，你的身体，也未免太过于孱弱了！”

    祂冷冽地一笑。

    金色的眼眸，倒映着天空、大地，静默许久。

    目光深邃。

    层层迷雾笼罩下的面容隐约透出几分苍白。

    莫名地……带上了几分倦怠。

    …

    …

    昆仑是什么样子的？

    在此之前，苏聂其实也曾想象过。

    这座山有太多的神话，太多的传说，后世的西王庭院、万山之祖、道家祖庭……但到了近前，他才发现，自己或许小看了这座神山。

    它比他想象的，更高、更大、更远！

    眼前，

    山脉绵延环绕，巍峨险峻之间，一道天峰冲天而起，势若支柱般，若隐若现。

    那便是昆仑。

    ——中昆仑！

    哗啦啦……

    乌云笼罩着天空，遮蔽天与日月。

    大雨在落。

    激荡起无穷水汽，氤氲间弥漫整个世界。

    滔滔河水于河道之间逆流而上，就像是攀爬着阶梯一般，层层高涨。

    蛟龙在咆哮。

    后方，有无数修士追随而至。

    浪在上涨。

    势也在高涨。

    层层叠加，层层积累。

    ——却不涉及大河两岸生灵，只是将那一股势，堆积在河道之中。

    便如剑藏于剑鞘。

    然后——

    转眼已至昆仑地界！

    嗡然一声。

    风浪向前，只在触及的瞬间，那无边的风雨便至此骤然停歇，只剩下丝丝缕缕云气，散入其中。

    被挡住了……

    立于浪潮之顶上的苏聂眼眸微微眯起。

    “相位边界——”

    旁边的少女轻声开口。

    是的，

    那里，已经到了界限。

    中昆仑，本身就是神代残留的碎片所化，就像是平铺于现世基础之上的纸张，本质上与现世，并不存在于同一个界面。

    自然难以触碰，难以涉及。

    这也正是为什么神山巍峨千年，却很少有人烟至此的原因。

    而现在，

    苏聂也遇到了这个问题，遇到了这个阻碍。

    但是……

    “撕开就行了！”

    是的。

    被挡住了，那么撕开就好了，只要撕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