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铁锤极富节奏感地敲打着被烧得通红的匕首,这刚烧好的匕首也似有生命般,回应着落下的铁锤将其轻轻弹起。
该会很好听吧?狄尔嗅着同样随着铁锤的敲击如浪般在空气中翻腾的金属味,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借着触感与嗅觉演奏着只属于自己的音乐。
虽说是可以这么想了。
事实上,若不是狄尔在这次狩猎之中彻底弄坏了安德烈给他的精钢匕首,他现在早就该躺在草垛上呼呼大睡了。
“呜哇!!”身旁就是仍跳动着橙红火焰的熔炉,眼前更是有一把闪着炽热光芒的匕首,狄尔却仍被突然吹来的寒风惹得一阵哆嗦,甚至连手里的铁锤都险些砸落在铁砧上,原本近乎优美的敲击感也瞬间崩塌。
“害………”看着已经成形的匕首,狄尔也失了继续锤炼的念头。
“这样就,”低喃着,就钳起匕首往水桶里塞。视线也在同时固定在了熔炉中的火光之上。由于需要锻造的量如此之小,狄尔并没有往其中添置太多的燃料,这么一会儿下来,其中的火光也渐渐衰弱下来。
但总归还算燃着。
火若尚在,那便意味着温暖,代表着希望,也孕育着生命。
多可爱的火啊,就像个令人喜爱的小狗一般。橘红的火光映在狄尔的脸颊上,那久违的笑意从狄尔心底浮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母亲的怀里。
虽然并不舒适,但却也让狄尔十分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暖。这,就是火吗?
但狄尔忘了……
火,也意味着灾难。
如同魔怔一样,狄尔缓慢地将手伸向熔炉,丝毫没有察觉到从自己手臂上传来的丝丝灼烧感。
而火焰,则一改燃尽的样貌,本来正逐渐缩小的火团,在狄尔眼中竟再一次回到了它最旺盛的时候。
那光团之中,甚至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影。
金发碧眼之下那算不上标致却充斥着母性美的身姿,秀美容颜上的那一抹慈爱的笑容。
“妈妈……”狄尔的声音竟在一时间有些哽咽,四年来从未在他人面前显露过的复杂情感,在这一瞬间如潮水般涌出,他终于露出了自己在这个年纪本该熟悉的依赖与渴求,他希望得到回应,便愈加强烈的想要够到那个火中的身影。
但这样,迎接狄尔的便只剩下毁灭。
“哗!!!”
优莉抱着已经空掉的水桶不住的颤抖,褐色的眸子则完全被恐惧填满,但淋满全身的凉水也让狄尔瞬间清醒过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表情猛然变得狰狞起来,甚至连五官都像是要拧在一块。
极度强烈的疼痛感如同被伤害跟钢针般刺痛着狄尔的神经,若不是早在梦中体会过死亡的感觉,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痛感恐怕会当场晕厥过去。
他强忍疼痛扭曲的盯着自己那被火焰烧得溃烂的右手,大量的脓肿甚至让这只右手足足大上了两圈。
疼痛使他从原本的板凳上摔下,狄尔颤抖着将自己的身体在地面上蜷缩成一团,浑身的肌肉都在此刻爆发出骇人的力量,他拼命的想要抑制住自己的痛觉。
但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
“啊!!!!!!!!!!!!!!”
足以撕裂心肺的惨叫声以神像为中心,在顷刻之间将整个岩洞聚落覆盖,原本黑暗的聚落里也在短短数秒之内点起燃量的灯光。
狄尔仍在忍耐,虽说经历过于现实基本一致的死亡,自己的身体也受过魔龙嘴中酸液的腐蚀。但却没有任何一次是让自己保持着长时间的清醒之下的。
这样痛苦的感觉,对于狄尔而言,还是第一次……
但就在这样的痛苦之下,一丝柔软从背上传来,虽然仅仅在一瞬之间就被疼痛冲散,但也向狄尔提醒着……
两只纤细的手臂环抱住狄尔,优莉同时将自己的脸颊贴在狄尔的肩上,就这么紧闭双眼将他抱住。感受着狄尔颤抖着的痛苦,以自己的方式抚慰着他的身体。
安德烈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手中火把所散出的光亮下,痛苦的狄尔正被优莉死死抱着,虽然狄尔的身体仍然在猛烈颤抖,但惨叫声也转变为呻吟。
但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火焰可不仅仅只是烧烂了他的右手,那本该覆盖着光滑皮肤的整条右臂,此刻,却连一丁点皮肤的痕迹都看不见,被烤熟的错杂肌肉在手臂上不自然的跳动着,焦黑与深红色交缠的手臂此刻甚至连鲜血都难以流出。
在空气之中甚至还飘荡着熟肉所特有的香气。
这是熔炉的火焰能够造成的烧伤?在安德烈眼里,这更像是被人绑住将右手活活拿出去烤一样。
足足数秒的惊诧之后,安德烈发疯似的跑到自己的小木箱前翻找起来。
作为铁匠,烧伤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因此安德烈平常会备上一两罐伤药,快速的将药物涂抹并用麻布包扎好后,狄尔也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紧锁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