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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阅读 > 蠕虫的信使 > 第一章 洞窟中的异物

第一章 洞窟中的异物(第1页)

    在潮水落下时,洞窟中发出的断断续续如同悲鸣般的嘶喊,以及一去不返的旅人。种种传闻表明,或许这里正是我所寻找的地方。赞美伟大的蠕虫之母,梦境的支配者,我心灵的灯塔。愿我将来安眠时,能够在你的身侧诉说我之后将要经历的种种,愿你能够保佑,我在梦中所思所想之物,在这洞窟的深处,等待着与我相遇。

    洞口处是我即将迎来的梦的入口,潮水的气息,砂石的回响。这里是大海的中央,是在潮水落下前,未能有人踏足的小岛。作为名字从遥远的南方大陆传至北边的群岛,那被阿拉贡人称为恶魔的,被我们唤作星空的漫步者的,我曾经与至今的同行来说,这儿用来藏身,建起囚笼,囚禁那将要诞生的神秘,确实适合不过。用油灯照亮这缺乏灯火点缀的幽邃洞窟的我,连自己都觉得实在是缺乏情趣。

    抚摸着洞窟周遭的石壁,黏滑的手感仿佛挤身于肠道之中的排泄物一般,一股厌恶感自心中升起。钟乳石滴下的水珠,倒是将这份心中升起的不快消减了几分。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晃动着的钥匙串儿,跨过日夜交替的循环,唤醒沉眠的我来到这之前从未曾踏足的土地上。

    根据我的导师所给予的这本手札的记载,它曾是被拘束服固定在支架上的女奴。刚被买下时,时而充满攻击性的,用无力的小口,摆出撕咬的姿态舔舐着前主人黝黑油亮的臂膀;时而满眼泪珠,如同受伤的羔羊注视着头狼一般的颤抖,卷曲在洞窟的一角。进食时充满了喜悦,独处时满怀悲伤。满溢而出的情感,是智慧的灯火,是通往安宁之地的钥匙。那被阿拉贡人称为恶魔的通身漆黑的巫师加西亚,将它称为胚胎,认为这黑山羊所孕育出的残渣最终将成为自那漂浮在星辰间的阴霾的赠礼,化为连接星空的桥梁。不过就我即将看见的现实告诉我的,或许那位伟大的先驱者最终理解到了自己已经遭遇了失败,不得不放弃他在这被遗忘的世间的一角所想要行使的秘法。

    随着从远处逐渐逼近的咕呜声,我将油灯熄灭,藏身在连接着洞窟与洞窟的巨大空洞中的一处石缝里。逐渐适应黑暗的双眼所视见的生物,让我理解了他那离去的背影所隐藏起失意之情。这东西现在看来已经难以用生物来形容,是多眼的,未能化为成虫,最终成为死卵的肉块。不断重复着溃烂与生长,行走着的死胎。在它蠕动的轨迹后,留下的是某种沸点很低的体液,翻腾着,散发着如同醉酒之人沉眠三日后,喷涌而出的糟粕般的清香。被腐蚀的地面上的散发着恶臭的水潭,让我心生踟蹰。这便是我所梦见的那紧闭的门扉,能让亡者重新行走在日光下的智慧的残渣?我的梦境之母啊,虫巢的引路人,你指引来此,究竟是想要让我去寻找什么?我能看到的只有曾因自己的狂妄而叹息,将羞耻之物困于阴影的那失意离去的背影。

    “——咕——呜——呜——”

    在为那被浇灭的激情而叹息之后,我正打算转身消逝在阴影中,不再踏足这尽显失落之地时,这生物透过颤动的腐肉发出的恶心声响却重新点燃了已离我远去的希望火苗,我不禁重新拾起了踏入这粘稠湿滑的洞窟之前的赞美之声——赞美伟大的蠕虫之母,梦境的支配者,我希望的灯塔,你的既让我在噩梦之中前行,满怀悲伤。又让我在春梦中醒来,满心惆怅。这丑陋生物的呼喊声,还与你的梦境相连,吐露出古老,充满魔力的低语。那漫步在星辰间的有力者,他拥有了创造出门的智慧,却缺少打开门扉的钥匙。以至于不得不面对失败,转身离开。而他所缺失的部分,却被我捏在手中。

    想到这里,心中升起的那股难以克制的欣喜之情,驱使着我悄然迈步,走出藏身许久的石缝间,试图用双手去拥抱这通往新生的门扉,或能让亡者踏上生途的秘径。我亲爱的导师萨贝拉,请允许我在远方祝福你,让思念之情跨过那片掩埋在地层深处的溪谷。

    “——呲——呲——呲——”

    在这因我心中的欢愉而变得妖娆的肉球上,无数的眼珠仿佛是要崩裂而出一般向着我的方向延展开来,飞溅的体液划过我手臂前端的袖袍,落下的碎布让我回想起那沸腾的水洼,下陷的石质地表。慌乱间,我看到的是在我被激情所驱使,离开藏身的石缝时,所未能注目的满地骸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的。一瞬间我仿佛在这骸骨堆中看到了我的头颅,或许在旁沉睡的兽骸,是我从未饲养过的爱犬。伟大的蠕虫之母啊,请求你让我远离理性的光辉所带来的恐惧,心生希望。伟大的蠕虫之母啊,请将你的奇迹随我手中的飞蛾降下,让我踏足的土地成为困兽的囚笼。

    随着我内心燃起的激情灵光,随着从我抬起的左臂中飘飞的蛾虫,足下的土地化为石棘,以比石窟顶端那多眼的肉瘤跃开的速度要稍稍快上那么一点的效率,将想要逃开的它刺穿,缠绕。

    磅的一声,被包裹成一团石球的它,坠落在穿过石窟的浅浅的流水间,溅起的水花翻滚,沸腾,继而蒸发的无影无踪。感谢我的导师,赞美她高贵的血脉,看来我做到了,生命的种子已经被我捏在了手中,只等未来的我,让她复苏,发芽。亡者迈向生途的门扉啊,请你不要离我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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