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日,韩素娥和父亲便赶上了赈灾的队伍,她没有露面,马车只无声无息跟在队伍后面,没几个人知道。
谢景淞派给她的那些护卫乔装成普通家丁模样,也看不出异样。
天色放晴,队伍行军的速度快了些,韩玮元没有再同女儿一起乘坐马车,而是策马在队伍前方,只派了一些信得过的手下护在她周围。
一路走的是官道,路途平坦,也没什么危险。
一日半后便抵达兆阳县。
兆阳县的洪水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先前被淹没的官道差不多已经可以通行了,在韩玮元的带领下,队伍顺利进入兆阳县,陆陆续续开始着手救灾一事。
先出来迎接的是兆阳县的县丞,叫贺励,年约三十多,面容清癯,身形瘦削。
他上前接引,看见韩玮元,如同看见希望,眼睛一亮,拱手行礼,不知怎得,弯腰的瞬间身形晃了晃,差点栽倒,得亏被韩玮元一把扶住。
“贺大人小心。”
贺励站稳,也顾不上别的,一心牵系在民生上,“大将军,卑职无能,现在县里情况不容乐观。”
闻言,韩玮元没有先回应,而是仔细瞧他面色,见对方眼下发青,颧骨高突,面颊凹陷,胡子拉碴的,想起来路上听闻的传言,便知他是在这几日操劳过多,身体吃不消。
他心中暗叹对方高义,口上温和:“贺大人不必自责,您已经尽力了。”
对方在上级的不作为下还能恪尽职守,已经是难得。
贺励却更加惭愧,“若不是卑职粗心,也不至于瘟疫一事迟迟才报送朝廷。”
他其实当日察觉端倪后便吩咐手下送信,但奈何县令听说后,觉得过早下定结论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又自信瘟疫不会传染人,便拖了几日才报送。
没想到就是这几日,瘟疫从只影响禽畜,变成大肆在人群间传染。
短短的一段时间,整个县上竟然有上千人患病。
最让人一筹莫展的是,请遍了大夫,也没能研究出救治之方的,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轻则头热发冷,症状重的则昏迷高烧,甚至呕吐不止,药石罔效。
虽说赈灾的官兵到了,但其实现在更棘手更紧迫的是瘟疫一事,大将军虽然战功赫赫,可是也没法妙手回春。
贺励心中暗叹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人多总能想出更多办法,自己也不至于孤军奋战。
没时间废话,他引大将军去临时搭建的医馆中去了解具体的情况。
韩素娥本在县衙外附近的一个客栈安顿下来,刚走出客栈,便见父亲和那贺大人要出去,她戴好帏帽,上前唤了声父亲。
贺励扭头,见一个全身围得严严实实的姑娘朝这边走来,轻纱覆面,只露一双妙目。
他不由迟疑看向身边的人:“韩大人,这…….”
“这是犬女,她前段时间一直在鸿鸣山养病,此次我来兆阳,顺道接上她。”韩玮元解释。
他同贺励解释完,又转向韩素娥,“你怎么出来了?”
不是说好她在客栈中待着,不会乱跑。
“父亲,”素娥走到两人面前,朝着贺励微微屈膝一礼,“贺大人。”
“您二人是要去看望病患吗?”
韩玮元点点头,以为她也要跟去,不等她再开口便拒绝,“你在客栈中待着,不要走动。”
素娥掩在面纱下的唇角无奈地扬了扬,“我不跟去,只是想提醒下父亲。”
她指了指脸上的面纱,“父亲,瘟疫传染性强,您定要做好防护,像这样佩戴面巾,至少不容易被感染。”
经她一提醒,贺励如梦初醒般张口,“对对,卑职差点忘了,要捂住口鼻。”
他连忙转身吩咐手下去取两张面巾过来,然后又歉意地对韩素娥:“多亏韩姑娘提醒。”
之前也有大夫这样建议他,去见病患时一定要捂住口鼻,以免被传染。
见对方也照做,素娥点点头,“还请大人别怪我逾矩,只是瘟疫这东西传染性强,稍有不慎便会染病,县里百姓还要靠你们施救,你们可万万不能有事。”
“我也是听闻替我治病的大师提起,瘟疫横行之时,与他人接触带上面巾,捂住口鼻,勤清洗,能有效减少被感染的机会。”
她语气诚恳,听得贺励连连点头。
“对了,”素娥妙目一转,似想起什么,“大师还说,在肌肤上擦拭烈酒,并于室内喷洒烈酒,也可大幅减缓瘟疫传播。”
贺励完全不疑有他,听得认真,把她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多谢韩姑娘提点,贺某马上便将此法传下去。”
韩玮元转眸扫了眼女儿,“可是治好你病的那位大师?”
素娥不易察觉地迟疑一瞬,很快点点头。
其实这说法只是前世的师父教的,为了增加信服度,说成是觉明的话,也未尝不可。
见她肯定,韩玮元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既然能治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