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你好似又长高了。”她伸手在他胸口比了比,像没事儿人一样打趣,看着兄长犹犹豫豫地模样,不禁问,“怎么了?”
韩沐言抬手,又放下,眉眼间竟有挣扎。
他这副模样,素娥哪里还猜不到,于是轻轻笑了声,主动上前两步,看着他,“阿兄不抱抱我吗?”
“我、我……”
“才几个月不见,阿兄便同我生分了?”
韩沐言被她这句话逗笑,刚露出一抹笑意,又被压了下去,低头蹙眉,“什么生分。”
她已是大姑娘,他怎好再像以前那样拉拉扯扯。
更何况…..此前素娥出事,有自己的一份责任,若不是他放她独自回府,想必也不会……
一抹懊丧浮现在他眉间。
“好了你,素娥都回来了,还要想以前的事做什么。”嘉敏岂会不知他在想什么,轻轻瞪了儿子一眼,抬手揽过他,将两人都笼在怀中。
“往后我们一家人,不会再分离。”
初春夜寒露重,嘉敏很快拉着两人进了屋子坐下,察觉到素娥的手有些凉,吩咐下人端来一盅热乎乎地杏仁露,亲自吹凉了喂向素娥。
素娥有些不好意思,“阿娘,我又不是小孩儿。”她抬手要自己来,却被母亲挡住,执意要喂她,只好乖乖张唇,就着阿娘手中的勺子一口一口饮下杏仁露。
“听说前段时间你们在兆阳县,那里洪水蔓延,瘟疫肆虐,你和你父亲,不曾有事吧?”
素娥摇摇头,“不曾,一切安好。”
“你在外头的这段时间,可有受伤?”
“未有。”素娥瞒下一些小伤,在她看来,能够全须全尾地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嘉敏不放心,又絮絮叨叨问了她不少问题,素娥耐心地答了。
饮下一盅热露,素娥身上暖和了不少,奔波几日的劳累也涌上眼皮,头有些昏沉沉地,忍不住打起瞌睡。
嘉敏放下瓷盅,想打那个救了韩素娥的人,欲言又止地看着女儿,她本想还想拉着她问些事,又见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见状作罢,招招手唤人进来。
两道身影踏过门槛走到灯下,一高一矮。
矮的那个步伐快一些,几乎是小跑着靠近,没等素娥看清,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叫声。
“姑娘——”
檀香走到她跟前,又止步不前,双眼噙泪望来。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是……檀香和沉香?
这让素娥困意全消,她很快抬起头来,看着明显瘦了不少的檀香,也起身走到她跟前,看了半晌,擦露出一抹笑来,“你没事,也真的很好。”
她说完,又去端详旁边的沉香,仍旧是沉稳的模样,什么都没说,但闪着泪光的眼睛已经表露出一切来,素娥目光落在她额角,那儿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过了这么多天,仍旧没有完全消退。
素娥目光如月,静静地看了眼。
“还痛么?”她问。
知道她问的是自己的伤,沉香摇头摇得毫不犹豫,摇着摇着,头又慢慢低了下去。
“奴婢护卫不周,害得姑娘遭此劫难。”
沉香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说到最后,直直跪了下去,“请姑娘责罚。”
“你这是做什么?”素娥忙去扶,扶不动她,心念一转,“我把你罚坏了,你还如何在我身边做事?”
沉香要她罚自己,怕是担心自己不再用她。
“难道你害怕了?不想再跟着我了?”
闻言,沉香稳重不再,有些惊慌地抬头,“奴婢不敢。”
“哪怕被责罚,奴婢也要跟在姑娘身边。”
素娥不想见她这样,佯装生气地转过身去。
“那还愣着做什么,你家姑娘我困得眼都睁不开,还不快扶我回房休息。”
两人对视一眼,忙反应过来,上前随侍在她左右。
素娥回头,冲母亲和兄长点点头,得到母亲眼神的示意后,提步往拂云轩去。
久违地回到霁月楼,屋内一切仿佛还是走时的模样,二楼窗边那盆她最喜爱的文竹被打理得很好,枝叶在月光下微微摇曳,茂盛如故。
素娥在檀香和沉香的伺候下沐浴,然后上了榻,身下被褥松软暖和,泛着熏过的清香,帐子外面的香炉吐露幽幽松木香气,令她心神沉静,很快便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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