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民风开放,较之前朝,女子定亲成亲的年纪便没那么早,即使如此,素娥及笄礼一过,便有一件头等要事摆在面前。
长公主从命妇宴上回来,被宴上蜂拥来探听女儿婚事的一众命妇扰得头疼,诚然,京城俊秀男子不少,但她深知女儿的那些心事,便是守紧了口风,对那些有意结亲的一律婉拒。
只是她这般奇怪的做法引起了旁人的不解,少不得有人来问,嘉敏又不能说,只好以女儿身体为借口,道还想多留她几年,暂不考虑婚事。
嘉敏坐在榻上,斜手支着额角,有些忧心,素娥的年纪确实也到了,一般像她这个年纪的早早便定下了婚约,她今日推脱,又能推脱到何时,怕是时间长了,反倒会引起别人的口舌。
只是素娥心仪的人,目前又是不太可能的……
她想了想,唤来白芷吩咐几句。
都城内宫中,圣人端着一盏雪蛤燕窝羹,身后跟着长长一串宫人,由着黄门通传后,进了勤政殿。
她刚一进去,便瞧见一抹雪青色的身影依偎在官家身侧,正是裴贵妃。
裴氏见了她,也不起身拜见,而是往皇帝身边偎得更紧了些,涂着红艳的丹蔻掩了掩唇角,笑得千娇百媚,“是什么风,把姐姐给吹来了。”
她说完,见皇后淡淡扫来,也不接话,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行礼。
韩皇后将托盘放下,正要行礼,赵荣帧一句“免礼”制止了她。
“臣妾听说陛下最近忧心政务,夙兴夜寐,熬了不少通宵,便特意炖了羹汤来。”韩琳晓将那盅雪蛤燕窝端了起来,持汤勺慢慢搅动降温。
“陛下不是最爱吃甜汤了么?”她缓缓一笑,清丽的面容犹如一朵芙蓉,霞姿月韵,让赵荣帧一阵晃神,复而也笑道,“你还记得朕的口味。”
“那是自然。”
韩琳晓执着汤勺,慢慢舀起送至皇帝嘴边。
“卿云的手艺还是这般好。”赵荣帧就着她手喝了几口,赞道。
“陛下喜欢就好。”
裴贵妃在一旁冷眼瞧着,半晌,突然出声打破这温情片刻。
“说起来,我方才还在同官家说起一件事。”
韩琳晓动作微顿,侧了侧头。
“前几日,归宁侯府上的侯夫人同我聊起,说自己的二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正好韩姑娘年纪也合适,她想着两家门当户对,便在宴上同长公主提请,不料长公主没听完她将话说完就拒绝了,她心中失望,觉得这一桩好姻缘不该就这么作罢。”
闻言,韩琳晓放下炖盅,缓缓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
裴贵妃轻轻一笑,“臣妾的意思,自然希望长公主好好考虑,那位小公子也是少年俊秀,同韩姑娘倒也般配。”
“陛下,您说是不是呀。”她心里冷笑,最好再赐个婚。
韩琳晓抬头去看皇帝,慢慢放下炖盅,唇角笑意淡淡,“我只是她姑母,管不到这些。”
那个归宁侯府的二公子,是出了名的浪荡成性。
“不过既然是这么优秀的才俊,裴贵妃怎么不先想着你那位侄女,”韩琳晓慢慢用汤勺碰着碗壁,“裴姑娘比我侄女大了一岁,到现在也还没定亲吧?”
“我们江滢是不急的。”
圣人稍稍提眉,“哦?你的意思是我侄女着急?”
裴贵妃被噎住。
眼见两人几乎要呛起声来,皇帝清咳一声,“话说回来,两位姑娘确实也都到了年纪,该考虑考虑了。”
韩琳晓微微蹙起眉头,没有反驳,只是叹了口气,一脸的欲言又止。
见她这样,赵荣帧自然追问。
“陛下知道,我膝下无子,心中惦念的只有这一对侄子女,尤其是素娥,她自幼身体不好,我们一家人只盼着她能健康平安就好,可是……”
“可是什么?”
“前日,她母亲带她去玉泉寺,让得道高僧替她算了一卦,结果……不是那么乐观。”
赵荣帧皱起眉,手撑在膝上,不由问,“怎么说?”
韩琳晓犹豫了半天,终是说了出来,“高僧说她命中多病,姻缘未到,不可强求,否则克夫克子。”
简而言之,就是暂时还不适合考虑成婚一事。
闻言,赵荣帧沉默片刻。
圣人便蹙着眉继续道,“我听闻此事,同嘉敏说定是这大师不准,谁知换了位大师算素娥的八字,竟然是一样的说辞。”
“大师说,需等素娥过了二十再考虑婚事。”
“二十?”裴贵妃不由轻呼一声,惊诧的眼里还有一丝幸灾乐祸,“天呀,圣人,令侄女、韩姑娘也太、太…….”
她没说下去,夸张的语气里显而易见的同情,和几分嘲弄。
韩琳晓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复而垂下眸子,对皇帝道:“所以臣妾只希望素娥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从勤政殿出来,韩琳晓步伐轻松不少,等走得远了些,就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