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
肌肤上,浮起了密密的战栗。
结合先前在湖心亭的发现,她脑中陡然腾起一个荒谬的猜测。
前世里被刻意弄断的横木,这一次被轻易踢翻的蜂架。
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针对自己而精心布置的。
至于幕后之人,也毫无疑问。
她对着火堆,想到那个看起来无害又美丽的少年,眸光一寸寸冷下去。
~
“你这是做了什么?”
扶疏庭的厢房,谢景渊惊愕地看着面前身上淌水的人,失声问道。
刚才江璇芷匆匆赶来,说外院有人刁难黄柏,还带了家丁打手,恐要对他不利,于是院中一群人自然鱼贯而出,浩浩荡荡地出去解救他。
结果还没走到那个地方,谢景渊突然被是云唤到人后附耳几句,然后匆匆找了个借口返回扶疏庭中。
结果回来便看见那个“正被刁难的人”这副模样。
这、这莫非被人刁难到河里去了?
“转过去。”
少年背对着他淡淡道,语气平静。
他解开湿透的中衣,随手扔在地上,换上一旁白羽递上的干净衣裳。
乖乖转身后,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谢景渊忍不住又问:“你怎么弄成这样的?”
难得见他如此狼狈。
看不见黄柏的表情,只听他三言两语将事情发生的经过道出。
话还没讲完,就被谢景渊打断。
“你说什么?!”
难以置信地,谢景渊嗖地转过身去。
他和韩素娥为了躲避毒蜂,竟然跳进了汕水!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谢景渊窒了窒,却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从容不迫地穿戴整齐,不慌不忙,还坐下饮起茶来。
“……”谢景渊有些头疼,勉力压下脑中震惊,艰难地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用他猜,两人落入湖中,必然接触良多,恐怕早早越过了规矩。
这话问得黄柏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玉眸梭来。
水雾热腾腾而起,漫过他的五官,半明半灭间,谢景渊见他沉默着与自己互望。
在这片微妙的沉默中,谢景渊突然捕捉到那眸中一闪而过的无措和紧张,一瞬间醒悟过来,他的异常平静,又何尝不是因为太过不知所措呢?
表面镇定,实际……
不知怎的,世子突然感到想笑,责备与担心被抛掷脑后,生出一股看好戏的兴味,也没了开始的紧张。
他轻松下来,也慢悠悠坐下,端起一杯茶来,口吻调侃:
“不是我说你,热心助人虽是好事,但是呢,你也得先考虑清楚后果不是?”
“你救人姑娘时想都不想,现在好了,后续的事该怎么处理呢?”
“万一这事被传了出去,给韩姑娘的声誉造成了影响,该怎么办?”
“又或者人家非要你负责可如何是好?”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誓要把对面的人问个措手不及。
问完,托着下颌挑眉看黄柏。
初始也见对面的人有些茫然,但很快,不知他相通了什么,搁下茶盏有些干脆地道:
“若我愿意呢?”
这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让本着看好戏的谢景渊一时没反应过来。
愿意?愿意什么?
他深深不解,但触到那双浅亮的眸子,不由意识到什么,面上一滞。
他说什么?他说他愿意负责?!
“阿淞,”谢景渊敛了戏谑,嗓子有些干,“这不是儿戏,你不要——”
话没说完,却被黄柏打断,只听他道:
“我知道,这不是玩笑,我很认真。”
在谢景渊逐渐凝滞的注视中,他又道:“方才你说我救人时不顾虑后果,”轻嗤一声,“倒也没错。”
他确实没有再三思索,没能考虑周全,但并非是没能让自己全身而退,而是没能更好地护住她,害得她好端端泡了冷水。
浅漾的茶汤里倒映着他的面容,一个有些陌生的面容,唯有那双眸子是熟悉的,清明,沉静。
“我无法迟疑。”
谁能保证,再慢一步、再晚一分会发生什么,他不敢赌,更不能冷静地袖手旁观。
或许独善其身是最明智的做法,但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像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谢景渊面上怔住。
他良久才回神,缓缓开口,“我问你一个问题。”
他抬眼看向黄柏,本想直接一些,话出口却转了转,委婉再三:“倘若……倘若今日遇难的不是韩姑娘,换做是张姑娘王姑娘或者其他的随便什么一个姑娘,你……是否还会这样做?”
这样不假思索,不计后果?
话音将落,便听一声“不会”。
过分的果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