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从窗角缝隙里透过几丝光线进来,尘埃在光束里浮动。
床上的人嘤咛一声,醒过来。
韩素娥浑身都是酸痛的,加之秋夜寒凉,这么囫囵睡了一夜,手脚都冻得冰凉。
很快她发现从屋外隐隐传来交谈声,虽然被刻意压低了声音,仍能听清七八分。
她睁开肿胀的眼皮,勉强环视一圈,见屋内依旧无人,便凝神去听外面的声音。
是一男一女在激烈争吵,素娥一听便愣住,因为那男声实在熟悉。
前世倾心之人的声音,饶是想忘也忘不掉。
景阑……
韩素娥掐住掌心嫩肉,咬紧牙,竟然不觉得有多意外。
“这么做简直是疯了!”是景阑的声音,似乎在愤怒地指责袁姝。
“我之前再三强调,这事交给我就好,为什么不听?非要莽撞行事!万一此事被查出来,此生都休想再回京城!”
“嘁,景郎每次都信誓旦旦,可你每次都搞砸,啧啧,让我如何信你呀,”袁姝仿佛在吃吃地笑,“既然你搞不定,那就只好我出手喽。”
“那你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知不知道京城现在乱成什么样了?将军府疯了一样地找人,大理寺也挨家挨户搜寻,就差调动西郊军了!我们毫无防备,差点暴露!”
将军府?!素娥听到关于家人的消息,紧张地抓紧床沿。
“哈哈哈哈哈,”又听见袁姝不可自抑地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语气挑衅,“看来他们还真是视子如命,这样不是刚好吗?”
听了这话,景阑好像忍无可忍,抬高了声音咒骂,“疯子!你们冥宗都是一群疯子!”
冥宗?那是什么?素娥屏住了呼吸,接着隐约听见一个冷淡的声音,“请注意你的言辞,休对冥宗不敬。”是那个青衣丫鬟的声音。
她说完后,又是袁姝的声音,柔和了不少,循循劝诱,“景郎稍安勿躁,大人做事自有他的缘由,郑家之事暴露,我们务必拿到……转移……”
突然,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后面的话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半分也听不清。
拿到什么?转移什么?韩素娥正听到关键处,不由心下焦急。
正当她不由自主挪动身体,探耳去听时,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素娥忙缩回去,闭上眼假寐。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有人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拍拍她的脸。
“喂,醒醒。”
韩素娥假装沉睡,由着她拍了好几下才悠悠转醒。
抬眼看见青衣丫鬟冷淡的面容,对方冲着自己道,“快起来。”
韩素娥起身后,被丫鬟带出院子里,一抬眼便看见院门下的袁姝和景阑,只是后者戴着羃离遮面,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若不是韩素娥认出他的声音,恐怕还真不知是他。
两人朝她看去,景阑细细打量一番,看见那明显哭泣过的双眼,像被狂风骤雨击打的娇弱花瓣,本应是憔悴不堪的,却有种令人怜惜的脆弱之美,偏她一副清冷神情,就连苍白消瘦的下巴尖也透着一股孤矜的意味。
他眸中一闪,压低了声音问,“事成之后,你准备拿她怎么办?”
袁姝挑眉,“怎么?”她饶有兴致地盯着帷帽下的景阑,语气意味深长,“当然是看心情,杀了或怎样吧。”
言下之意,韩素娥是不可能被平安放回。这也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
景阑沉默一阵,然后道,“把她交给我吧。”
“你对她还有兴趣么?”袁姝妩媚的唇勾起一抹暧昧的笑,“真难得呀,我们景郎难得如此执着。”
但不等景阑回答,她的眼神一冷,竖起红艳艳的指甲轻轻摇了摇,“就算如此,我也不能交给你哦。”
“你可不要打她的主意。”她半玩笑半认真地警告。
景阑不置可否地睨她一眼,暗嗤一声,帷帽下的轻纱抖了抖。
院中准备好了一张桌子,上面有笔墨纸砚,素娥被带到桌前,丫鬟给她松了手,让她给家人写一封平安书。
韩素娥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僵在原地没动。
“快写,”丫鬟催促,“就说你现在还活着,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想拿自己威胁父母做什么事吗?韩素娥暗自皱眉,回想先前偷听到的对话,难道和他们想要拿到的东西有关?
袁姝提到的郑家又是什么?对了,郑家不是在中秋出事了吗?
“韩姑娘不想写吗?令尊令堂现在应该很着急吧,”袁姝慢慢踱了过来,漫不经心道:“就不怕他们急疯了做出什么事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韩素娥很想回怼,终是忍住了,屈从地提笔。
“就写你没事,只是被请来做客几天,若想你平安无恙,就不要轻举妄动,乖乖听从我们的吩咐,”袁姝勾指挑起素娥的一抹长发,凑在她耳边满含深意地警告,“可别乱写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