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想象。
美色误人。
素娥脑中迸出这个词,美色二字本与他毫不相干,但此时此刻,他眸中光彩让人无法拒绝。
她像被蛊惑一样缓缓抬手,动作迟滞地接过瓷碗。
酒酿的醇香,糯米的甜美,萦在她鼻尖。
脸上忽地发烫,她低头舀起一勺糯米圆子,放进口中慢慢嚼着。
清甜芬芳的味道化开在舌尖,直直化入了她心底。
如此醉人。
没错,是醉人。
可当真是美色误人,韩素娥一时竟忘了问他戴着面具该如何饮食,也忘了自己沾酒既醉的事实,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把这碗中的甜酿当成是能醉人的酒水。
所以直到她吃完一整碗酒酿时,黄柏才察觉出一丝不对来。
一开始,她坐得还算端正,神色正常,眼神清明,只是一言不发,一勺接一勺地舀酒酿吃。
黄柏以为她还在为房契的事情生气,蹙眉思索了片刻,再抬眼时,那碗酒酿圆子已没了一半。
渐渐地,她动作越来越迟缓,但对酒酿的渴望愈发浓烈,最后直接扔了勺子,抱起碗豪饮起来。
黄柏仔细打量她,这才发觉她脸颊染粉,神色微醺。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透着一股子迷离,水光盈盈,隐有媚态。
而起初端正的坐姿也变得东倒西歪,她懒洋洋地撑着腮,半倚在矮几边缘,像没了骨头。
那不自觉勾人的眸子扫过来,让黄柏心中一紧,暗道不妙。
失态至此,她显然是醉得不轻。
他当下决定唤蝉衣进来,却忽闻她吃吃发笑,嗓音绵软。
“黄柏……”
嘟囔一声,韩素娥有些不满足地要求,“我还要吃酒酿圆子。”
“快给我!”她向他伸手,毫不客气地索要,
“你醉了,不能再吃了。”黄柏同她解释,一边悄悄将自己的碗往身后藏。
没料到醉了酒的她仍是眼尖,敏锐发觉他意图。
顿时不满地拍了拍桌子,小嘴一噘,便带着哭音嚷嚷:“你坏!”
“给我吃——”
“给我吃嘛——”
“我要酒、酿、圆、子!”
她撑起半个身子,大大咧咧向前倾,想要去夺他手里的酒酿。
叮铃咣啷挥倒一片碗碟。
见够不着,就愈发胆大妄为起来,干脆爬上了案几,猛地凑近他。
“韩素娥,”黄柏一把握住她手腕,眸子幽沉,“老实点儿。”
醉醺醺的韩素娥岂会理他,自顾自往他身后寻,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摸索着,频频擦过他腰腿间。
黄柏背上浸出薄汗。
这场面太过混乱,他一时不敢唤人进来瞧见。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在这短暂的犹豫间,韩素娥找了半天没找到酒酿的碗,竟然脾气上来,生气地推了他一把。
不知是不是酒壮人力,这一巴掌牟足了劲儿,黄柏猝不及防没稳住,直直向后跌去。
扣在她腕间的手顺带将她也带了下来。
“砰咚”一声,两人倒地。
顾不上后脑的痛,混乱间他忙要推开骑在身上的她,却怎么也推不开。
其实单凭他的力量,很容易便能推开,但因为顾忌着她,就迟迟舍不得用力。
这便给了韩素娥极大便利,她一占上风,骑坐在他腰间,不开心地瞪着他,心里碎碎念。
小气!
酒酿圆子都不给她吃!
还给什么乱七八糟的房契,她才不要那张破纸,她要酒酿圆子!
醉酒的人,往往特别诚实,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黄柏被她压制着,听着那一道道义愤填膺的指责,心中无奈。
不喜欢房契,偏喜欢酒酿圆子,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姑娘。
当然,对于她想要的,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满足。
只除了这该死的酒酿圆子。
但现在他还不能这么说,唯一能做的,便是耐心哄她。
“好,以后每日都给你买。”
“你想要的,都给你。”
“先乖乖地起来,好不好?”
“不好。”
韩素娥冷不防捧住他脸,一眼不眨地盯着看,格外认真。
她专注的目光在他的面具上逡巡片刻,当黄柏直觉不妙时,突然眼前一暗。
她俯下身,贴在银色面具上,与他咫尺相近。
撒娇般蹭蹭,而后低声呢喃:“我还想要你。”
说完,轻轻吻住银面上的唇。
一个甜醉的吻。
面具下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充满震惊和无措。
馨甜混着酒香传来,几乎也要熏醉他,这从未经历过的刺激场面让他心跳加速,气息不稳。
脑中乱成一团,似乎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