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三公里外的直道上出现了罕见的交通事故,智能生物伪装的“正常”21世纪人类社会的运作高效性却再次暴露了它们的伪装,静静与张安全讨论的三分钟内,闪着红蓝灯呼啸而至的救护车已抵达现场,疑似智能生物——在彻底确定所有地球人都是智能生物之前,静静认为在形容地球智能生物时前缀加上“疑似”更容易让自己接受——的急救员将受害者装上车呼啸而去,整个急救处理与装运过程不到一分钟,熟练地令静静心慌。
更扯的是,制造了交通事故的司机——一个十分普通的中年男人——全程发呆似的站在漂亮女高中生身边,当她被运走,中年男子好似无事发生地上了车、悠哉平稳开车离去。
作为来自真正的“21世纪地球社会”的普通女子高中生,静静觉得正常人多半十分喜欢这个世界——撞了人似乎不用赔钱、甚至不用负责、一切都由某种自动机制代理的超级福利社会,谁不喜欢?
令人不太满意的是,这个异常地球社会可能只接受精神已“死”的居民,真正的地球人有句古老相传的箴言:不自由毋宁死嘛。
静静看着远去的救护车,直到外星人出品的望远镜也看不见车影为止,她回头又扫视观察一番东京塔下的其它城市区域,基本上不再有新鲜感。
她忽然又意识到,为什么她能笃定被撞者是个女子高中生?而不是别的什么职业OS?况且,被张安全带着穿越的时间大致是中午十二点,即使来到东京塔跨越了一个时区,东京塔附近的时间也不过是一点左右,岛国这边的高中生似乎在中午一点时不会随便出现在大马路上。
回忆一番,静静觉得最主要的证据是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生穿着棕色制服外套,胸口别着岛国某些高中特有的名牌,名牌上写着“浅神 一年级”,浅神显然是女生的姓氏——静静倒是想思考一下,为什么智能生物能够做到将姓名这种智慧生物特有的文化现象也伪装地如此到位,但她意识到这个问题深入下去会变得异常深奥,于是暂时放弃思索——加上散落的书本与敞开的单肩书包,认为浅神是个高中生显得很合理。
“中午一点在大街上闲逛的女子高中生,”张安全接着静静的思考说道,“看似不合理,其实仍符合智能生物设定的社会运转误差。”
“她一定有什么想要做的事!”静静强行给因误差而几乎丧命的浅神小姐加设定,“我很好奇!”
“静静同学,你不得不相信又强迫自己不相信的样子很可爱,‘可爱’,地球语言环境中这个词应当是这样使用的,你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张安全说,“我和你,的确是地球上现存唯二的同类。”
谁想和一个真身不明的外星发光生物做同类啊!可爱倒是完全没问题。
静静强忍翻白眼冲动,“张安全同学带我出国考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虽然相信浅神是智能生物,但我还是好奇,让她中午一点不在学校里吃便当午休、而是在大街上闲逛的误差到底是什么!就算是程序库强行设定的行为模式,我们智慧生物眼里也总能找到合理的解释不是吗?”
“研究误差很有意义,我也有些好奇,我们跟上救护车吧。”
张安全说完,拉起静静的右手——抱紧铁栏杆许久已有些僵硬——一个迈步又是一阵光影变幻,像极了魔法。
“魔法?”在某家明显是医院的大门口安全着陆,没等乡下人静静同学再次从神奇体验中回魂,张安全忽然发出疑问,“你思维中的定义有些混乱,魔法指得是原始智慧生物的神灵崇拜情绪下的某种产物吗?”
“唔——我们从小就被教育要辩证要唯物所以我不太明白魔法和神灵有没有关系,”静静只是个普通女子高中生,除了比旁人聪明一些——当然是相比前天睡醒前的地球人,现在的“地球人”可能不适用聪明或愚蠢之类的标签——并不能完整而清晰地回答张安全的问题,她斟酌着解释,“广义的魔法大概指代一切看起来不可思议、或是貌似不可能产生的现象,比如我愚笨的认识里、生物不大可能只凭肉体实现‘传送’,所以我觉得你在秀‘魔法’;而狭义的魔法,大概是听起来合理但实际上非理性、非逻辑的生物技能,哎呀、愚笨的地球人文化里创造了太多和魔法有关的解释流派,你只要读取一下我记忆里和文化娱乐产业有关的内容,像DND魔法、克苏鲁神秘仪式、异能或者迷信之类的的东西,不太全面、但狭义魔法基本都是这种表现形式。”
“智慧生物社会演变过程中的文化产物,”张安全一针见血地总结道,“我大概明白了,我们母星社会曾经拥有类似的概念。”
“对对、就是这样,外星人都是张安全同学这么聪明的物种吗?”
“不,与任何智能生物相比,‘我们’都是‘迟钝愚笨’的,你认为我‘聪明’仅仅是因为思维惯性。且就目前的观测数据推测,可观测宇宙中大多数生物都是曾经几乎吞噬我们星系的智能‘怪物’——所以即使是智能生物,地球人和地球‘社会’依旧十分特别。”
“是、是这样吗……”静静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