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天地却没有半点回音。所有呐喊都飘向未知的远方,如同巨石沉落深海。
混杂的声响传入了铜墙铁壁般的天牢,同样跪在地上的墨雄空眸眼一颤,他仿佛听见了外面极其微弱的鼓声和乏力的呐喊。
墨黎躺在潮湿的草席上,腹部插着一根尖利的竹签,他的妻儿守在身侧,无能为力,其余墨家人则无一例外地跟随老爷子罚跪,跪姿端正,神情决绝。
自上而下,拧成了一股绳。
“父亲……”墨黎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处,整个人非常虚弱,“待我死了,圣上就不会再追究了……”
“爹!”墨珏忍不住爆出了哭腔,“爹你不能死啊!我和娘要怎么办,整个墨家要怎么办?”
“住口!”墨雄空怒斥,“休得放肆!”
墨珏只得止住抽泣,将脊背拉得更直,泪水还委屈地挂在眼角,天牢顿时一片沉寂,所有墨家人面面相觑,不敢妄言,唯有飘摇的烛火动荡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完全不见好转,墨倾柔终于支撑不住,歪在一旁,可她很快又坐直回去。
“倾肝沥胆……”
“丹心如故……”
她将墨家的令牌放在地上,无力地垂下眸子审视着它。
云清净实在看不下去,正要捡起地上的伞,忽然刮来一阵风,将伞吹得更远,云清净痛骂一声,翻身而去截住了这把不识趣的破伞,堪堪举起,他便定格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湿透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紫红的衣袍与金碧辉煌的宫殿相互映衬,目光用力又近乎贪婪地锁在云清净身上,整个人还有些微喘,手里提着一个方盒。
“死……死疯子?”云清净决计没有料到自己喊出这一声时,竟是带着莫大的惊喜,这种惊喜甚至肆虐过了头,将眼泪从眼眶里撞了出来。
好在有雨水遮掩,云清净憋了许久,最后只能气鼓鼓道:“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
“仙尊,”风醒忽然将整个身子倾了过来,将云清净抱在怀中,“我好想你啊,仙尊。”
云清净:“……”
云清净感到他的胸膛尚有起伏,像是拼命赶过来的,一时百感交集,没有将他推开,风醒靠在他头边,享受着这熟悉的气息,却也没有过多耽搁,旋即低头在云清净耳畔轻声道:“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你等等我,我很快回来。”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首发、域名、请记住
“啊?”云清净意识到他手里的盒子,“这是什么?”
“等我。”风醒又是故弄玄虚的一笑,伸出食指点了点云清净的额头,随即朝宫门口走去,只留下一个捂着脑门、气得原地跳脚的人。
“北墨氏族尽忠……百年……”墨倾柔低声呢喃,一恍神没跪稳,好在风醒及时扶住了她。
墨倾柔反复打量着眼前人,哽咽道:“醒兄……你回来了?”
风醒将盒子搁在地上,替她揩去脸上如注的雨水,温声道:“抱歉,恕我多管闲事,自作主张地替你去了一趟北原。”
“不,”墨倾柔摇摇头,“没有多管闲事,没有自作主张,醒兄这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风醒捏着她的脸,目光闪烁不定:“多谢体谅,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任何灭门之祸了。”
方盒揭开,乃是一个血淋淋的头颅。
墨倾柔气定神闲地合上了盖子:“醒兄,多谢。”
“就在半柱香之前,西宇文彻底战败,是宇文殿下亲自砍下了宇文端的头颅,”风醒加重了语气,“他赢了,其中有你的功劳。”
墨倾柔勉力提起一个疲惫的笑,她重新汲取气力,将盒子交给涯月,递交给宫人,随后继续跪在原地,再度高喊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有底气。
倾肝沥胆,丹心如故。
墨洄总爱提及这八个字,即便是那封未写完的谈判败北的陈情书,也恰好停在最后一个“故”字,最后的宿命却是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也算死得壮烈。
雨势渐缓,内侍抱着方盒,被晕血的嫔妃屏退到一边,皇帝无奈起身,走向殿前,望天长叹道:“偌大一个将门世家,竟没人比得过洄卿你养的这个小丫头啊……”
“咔”的一声,牢门的铁锁被利落地打开,墨家人从昏暗的牢房里缓步而出,重见天日的一刻,都被白昼刺痛了双眼。
狱卒解开他们身上的铁链,指了一条通往宫外的路,墨黎受墨珏搀扶,艰难地迈着步子,临走前还是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恭喜墨大人,”狱卒把玩着手里的一串钥匙,“北原平定了。”
一旁的墨雄空情绪翻涌,当即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墨家人相互搀扶,个个欣喜若狂,直到宫门大开,他们看见了门前跪着的一个瘦弱的身影。
墨倾柔浑身一震:“爷爷!”
“丫头……”墨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