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愧于苏云开。
自己在这灵荡峰放肆了一年半载,天天拆完东墙拆西墙,总不让人省心,可苏云开此人始终软得像团棉花,裹着你,护着你,反倒让自己被人揉得狼狈。
苏云开扔掉沾血的棉布,手浸在水里泡了泡,就着水面整理凌乱的仪容,忽又抬起头来:“对了,过段时日便是仙门的中秋拜月会,清净你若暂时不愿回蓬莱去,可趁那几日去各处逛逛,正好能赶上不归山最热闹的时候,散散心总归是好的。”
云清净蹲坐在地,觉得自己这个游手好闲的“大师兄”当得有些难堪:“我看陈清风他们近来都在来来回回地整理旧书,也分个差事给我吧。”
苏云开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手上全是细茧,他欣然一笑,眼角还不深不浅地刻出几条皱纹来:“那风公子呢?你不多陪陪他?”
苏云开有意看向风醒,云清净急忙摆手:“谁管他!他整日来去逍遥的,一刻也闲不住!”
风醒:“……”
“好,”苏云开展颜笑道,“方才我还在与霍宗师说,想要将藏书阁交予他看管,既是如此,那清净你得空了就去藏书阁扫扫吧……嘶,差点忘了霍宗师还等着呢!”
苏云开猛地一敲脑袋,紧赶慢赶地出了苍穹殿,云清净莫名其妙地被他派去给那姓霍的打扫地盘,心里一顿窝火——就不该开这个口!
他没好气地站起身来,掸去身上的灰,孰料苏云开又急切地折返回来:“瞧我这脑子,又忘了一件事!清风!哦,清风不在这儿!”
苏云开又迈着碎步一溜烟儿下了台阶,冲空坝上呼道:“清风!藏书阁的钥匙是不是放你那儿了?”
“啊……在呢!”
师徒俩遥相呼应,云清净却是无言以对,不免怀疑起苏云开究竟是如何当上这个掌门的。
苏云开方才本是因忘带藏书阁的钥匙才调转回来,不曾想他们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还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他好不容易息事宁人,眼下又拿回了钥匙,霎时间落得一身轻松,便欣喜地奔着林间久候的霍潇湘去了。
笨头笨脑,乐天安命。
风醒趁云清净的心思还飘在门外,独自艰难地活动着肩臂,针刺似的痛沁入骨髓,他不动声色,只是极为厌倦,悄然提息运气,想让患处愈合得快些。
云清净总算回过神来,转而坐在风醒身畔,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你……还疼吗?”
风醒凝视着他,不自觉地又凑近了些,厚脸皮道:“仙尊要是肯亲我一下,兴许就不疼了。”
云清净一怔,心虚地瞟了眼周围,竟也没骂他不正经,反而飞快地俯过脸去,衔住柔软,还自顾自地闭上了眼。风醒本是说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瞬间成真,转眼间心旌荡漾,朝他倾覆过去,云清净怕碰到伤处,温存了须臾便分开。
“现在好些了么?”云清净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得不好。
风醒意犹未尽,遂冲着云清净耍赖道:“好像更疼了……仙尊再亲亲我。”
云清净:“……”
不巧的是,苍穹殿里正放着一尊魁伟的神像,它怒目圆睁,傲然睥睨,格外破坏气氛,云清净越是深陷旖旎,越觉得背后发虚,于是怯然将风醒推开,低声抱怨道:“那女人下手这么狠,伤到了筋骨,哪是亲一下就能好的……”
风醒抿着唇,笑意更深:“放心,骨肉都是能重塑的,区区一剑,伤不了我。”
见云清净一脸狐疑,风醒又淡然补了一句:“别人做不到,我却可以。”
相视间,眸底的沧桑被连绵的情意掩藏,云清净只好讷讷地一点头。
灵荡峰晨练结束,众弟子都累脱了皮,精疲力竭地攀上苍穹殿的台阶,三三两两地坐在门口休息,陈清风特来关切几句,风醒笑着将他们打发,云清净也紧忙敛去眼里的迷情,佯装正经。
趁着闲暇,风醒便好奇道:“容我冒昧地问一句,苏掌门和那位白姑娘……究竟是何关系?”
弟子们本是各歇各的,闻言立刻装模作样地围拢过来,八卦的眼神胡乱瞟着,也没人敢搭话,陈清风脸红地挠挠头:“这……”
“我们都叫师母了,还能是什么关系!”王清水浇了整整一盆水,冲淡了满头的大汗。
苏云开不喜向他人施压,故而不让弟子们唤他“师父”,于是陈清风这帮“清”字辈的弟子就整日将一个干巴巴的“掌门”挂在嘴边,但传道授业解惑之事,苏云开从未有过缺漏,乃是实实在在的人师。
清念拿着药膏涂抹打得青紫的胳膊,嘟囔道:“不过有件事很奇怪,不仅我们,连掌门都不知道师母到底叫什么名字,而且师母也不跟掌门住在一起啊!”
“那你们这白姑娘是怎么叫出来的?”云清净听得有些糊涂。
王清水大剌剌地坐了过来,煞有介事道:“这又什么不明白的?你看,师母她肤白性子也冷,穿的衣服还都是白惨惨的,只能叫她白姑娘咯!至于为什么不跟掌门一起住……没有明媒正娶,住一起会败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