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故作叹息:“欺压良民,强买强卖。”
未等苏云开再推脱几句,王清水急赶着应了约,还劝自家掌门说:“放心吧!风公子可有钱了!”
苏云开:“……”
云清净:“……”
提及陈年旧事,风醒笑不过来,下意识紧盯着云清净看,目光缱绻似水,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身旁的柳又盈不过是瞥了一眼,很快就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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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如愿以偿来到天织艺馆,虽赏不了主楼里的笙歌乐舞,却得以登上燃放天灯的望月台。此地原本要费些银两才能上来,好在灵荡峰捡到风醒这么个香饽饽,还与艺馆的当家人攀了关系,蹭玩蹭得理直气壮。
俯瞰游园百态,灯海翻波,夜风卷着艺馆的脂粉香,恣意轻舞。众人心血来潮弄了一盏天灯,用歪七扭八的字写满了各自的愿望,而后屏息凝神,倒数几声,一齐撒开了手——
“哇!”
载着盛愿的天灯乘风而起,飘向天际。师弟们兴奋地闹作一团,而苏云开抬头看着那盏天灯渐行渐远,灯月相迎,彼此辉映,他情不自禁拿出了怀里的荷包。
只盼是,千里共婵娟。
玩得意兴上头,王清水的熊心豹子胆开始作祟,拉来苏云开做靠山,壮着胆子问:“柳、柳当家,你知道去哪里可以见到……黛娘么?”
师弟们在旁为他无声呐喊,听他磕磕绊绊,终于道出心声,皆是松了口气。柳又盈觉得好笑,一眼识破了他的心思:“黛娘?她此时应当在楼里献舞,你可去长廊候着,待她出来就能见到了。”
王清水暗自狂喜,攥着荷包的手颤得越发厉害,苏云开忙替他说:“柳当家勿怪,年轻人一贯坦率鲁莽,不放手一搏恐怕会留有遗憾。”
“其情可悯,”柳又盈接过他的话,“不过黛娘刚来我们艺馆不久,平日也不与我们往来,恐怕是个冷淡人,你们可当心别冒犯了她,她现在是咱们艺馆的红人呢!”
“这个自然。”
“好,长廊从楼下的里苑穿出去就是,还请苏先生与诸位自便,奴家先行失陪了。”
“多谢柳当家。”
云清净始终心不在焉,有一眼没一眼地扫着风醒,却见他随柳又盈下楼去了,还进了一间无人的屋子独处,亮起的烛火在窗纸上投出两人的身影,朦朦胧胧。
楼外正是艺馆的里苑,用作游园会的祈福之地,挂满红稠的榕树静立于此,树下还摆着一尊月老像,游人们虔诚相拜,一切含情烂漫,教人神往。
云清净却连半点赏玩的心思都没有。
柳又盈一边听着屋外的喧嚣,一边懒懒散散地为风醒递上一壶酒:“今夜的酒水不要钱,尽管喝。”
“倒时候给艺馆喝空了,可别来找我的麻烦。”风醒揭开盖子,迎着扑鼻的酒香,痛快地饮了几口,酒水洒了满怀,也不管不顾。
柳又盈支颐在旁,媚态十足,没太多忌讳,跟着打趣道:“也怪风主大人和夫人给你起的这个名字,不就和那些故意来此买糊涂的人作对么?”
风醒颓然一笑,转头来看她:“同样是买糊涂,怎么天织艺馆就比万妖宫更留得住你了?”
柳又盈勾人的眸眼轻蔑地一扬,也拆了一壶酒,细细品酌起来。
“万妖宫?除了姑母她自己心心念念之外,哪里还有人瞧得上?一帮蛇鼠之辈,整日卑躬屈膝,上赶着在外人面前自取其辱,况且不死地还见不着天上的太阳,我可过不了那种日子。”
她挂了个柳姓,正是妖后柳琴瑟的侄女,与风醒在万妖宫相识相知,后来遇了些坎坷,对妖魔心灰意冷,也不想待在魔界不死地继续过暗无天日的生活,便弃了一切,来到人界。
风醒念及不死地的万古长夜,只闷头灌酒。柳又盈不肯给他递第二壶了,开门见山问:“不死地可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如公子这般念旧的人,怎会舍了自己的家,来人界闲游?”
“要真是闲游就好了……”
烈酒在喉咙里烧得滚烫,风醒也无动于衷,酝酿片刻,将自己与妖后合谋拉下赤魈,趁势登上君座,后因寻找魔引石与妖后起了冲突的事,悉数告知了柳又盈。
烛火落得几分凉薄,柳又盈觉得憋闷,起身推开了半扇窗户。云清净立马探下身子,藏在窗台下,屏住呼吸,浑身都绷得极紧。
丢脸的事,不做也得做。
柳又盈没太在意窗外之事,独自吹了些凉风,才缓缓回到风醒身畔坐下。
“姑母一贯是不择手段的性子,你如今将她困在万妖宫,困得住一时,也困不住一世。”
风醒沉默不语。
“不过比起这个,更让我惊讶的是,你居然会甘愿坐上魔君的位子。”柳又盈乜斜眼眸,闪过犀利的光,风醒微微垂首,睫羽之下落着大片阴翳。
“总不能让位子空着吧,谁坐都一样,只要不是赤魈。”风醒语气极为平淡。
“公子,你何时变得这么天真了?”柳又盈坐直身子,更是别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