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任从到了禁闭崖后就把自己关到禁闭室里不说一句话，每日面对着石壁打坐。

    段舜天起初不敢打扰，但见时任持续这种状态两天后，就忍不住担心，最终还是决定去问问。

    敲了敲禁闭室的门，没反应，段舜天就擅自推开了挡住禁闭室的大石头。

    “不舒服？”段舜天坐在时任旁边的土地上，密切注视着他的情绪。

    时任不说话。

    段舜天猜测：“和太乙混元阵有关？”

    时任睫毛颤动。

    段舜天沉默了一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武林中的小门派，这个门派真的很小，只是在京中有些人脉，但过往的绿林好汉愿意给个面子，所以他们就以走走京城附近的小镖为生，不算太富裕，但也能混吃一个饱饭。”

    “这家女主人很争气，一口气生了五个儿子，那时候五个儿子就是大户人家。几个儿子也都算争气，学习好的中了探花，学习不好的也都是走镖的一把好手，于是日子越过越兴旺。”

    “中了探花的那个，在家排行老末，上面都是哥哥，从小受宠，又中了探花，真是意气风发。”

    “加之京中原有一些人脉的帮忙，他在官场一片顺风顺水，很快就有了一点发言权。”

    “那年皇帝想要改革，涉事经历太少的老末很快就站了队，慷慨激昂的在朝堂发表自己的看法，气得一帮老夫子吹胡子瞪眼。多少人劝他他不听，觉得自己才高八斗，还反讽那些劝他的也都是老迂腐。”

    “但是改革失败了，所有参与改革的都被抓了起来，他言辞最激烈，所以判满门抄斩。”

    时任睁开了眼睛，转身看着段舜天。

    段舜天手心轻轻摸了摸时任的脸，调侃，“你这个狠心人，终于舍得看我一眼了？”

    时任抓住段舜天的手。

    段舜天反手握住，然后拉近亲了亲。

    “所幸京中的那些人脉还有点用，抓人的前一天，派人漏了消息出来，于是举家出逃。”

    “一直逃到京城外的林子里，遇到了一群倭寇，那群倭寇嗜血如麻，他们本就是畏罪潜逃，带的东西并不多，于是被打了个手忙脚乱。老父亲和几个哥哥走镖惯了，还有些抵抗，但是老末，醉心官场，一事无成，只能和女眷躲在马车里。”

    “然后倭寇打到了车门前，大刀照着脑门劈下来，家母替他挨了一刀，然后奶娘也替他挨了一刀——他这才发现这群倭寇都是冲他而来。”

    “那天马车里都是血，马受惊拉着他乱跑，一下子栽进了乱藏坟里。他尖叫，哭嚎，然后发现自己居然能看见鬼。黑雾一样的东西，后来才知道是怨气，这个老末的怨气真深，尽然引了林子里的老鬼过来。老鬼要上他的身，但这个老末体制居然还很特殊，老鬼靠近不了，老鬼想离开这个林子，于是要教老末驭鬼术，老末想报仇，当即拜师求学，学的很快，但他一晃不过数月时光，外面却过了几十年。等老末学完法术，从老鬼那里出来，外面早已变了另一个天地。仇人，哪还有仇人，连皇帝都化成了一捧黄土。”

    段舜天认真看着时任，“这个老末就是我，母亲替我挡了一刀，对我说‘乖儿别怕，娘亲在’。我说‘娘，你在流血’，她努力伸出手想盖住我的眼睛让我不要看。我却推开了母亲的手执意要看……时任，现在我都很后悔，最后一刻，母亲不让我看，想继续保护我，但我没听话，我把她手推开了，我看了，她瞪着眼睛，极力想撑出一个笑容，手捂着身上的血口。好几次做梦我都梦到，那双手本来干干净净的，最后想盖住我的眼睛，却只沾满了想掩盖的血迹。”

    “母亲也不让我看，她就在那里，金色。”时任眼睛挂满泪花。

    段舜天眼睛也有些湿润，把时任搂在怀里，“母亲都是好强的，她不给看我们就不看了。乖，难受就哭一会儿，我在这里。”

    时任头埋在段舜天肩膀，“我没有你厉害，母亲见到我肯定不满意，我不敢过去。”

    “你怎么不厉害？”段舜天反问，“我觉得你最厉害了，比我还厉害一百倍。”

    “我没看住我们的家，也找不到它在哪里了，我连家都没守住。”

    段舜天抱紧时任，“你怎么没守住？”

    “我出门回去它就没有了。”

    “别的还有吗？”

    “熟悉的都没有了。”时任咬唇，“我弄丢了。”

    段舜天；“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没有！”时任终于大哭出声，“就是那里，我做了标记，但一回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段舜天给人抹泪，“我们现在有新家了，新家也很好，肯定不会弄丢……”

    泪怎么也擦不干净，段舜天就在时任脸色留下一连串吻印，“乖宝宝，乖时任，都过去了，这些都过去了，我们有新开始好不好？”

    “好。”时任打着哭嗝擦眼泪，“我要修炼，我也要保护人。”

    “嗯。”段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