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了一下情况就离开了,从一开始她的态度就无比明确,这不是协商,而是通知,他们有且仅有提问题的权利,没有拒绝的权利。而对这些问题解不解决,甚至解不解答,全凭春姐心情。
春姐一走,阿杰瘦弱的肩膀不得不肩负起了“好好盯着这几人”的重担。说实话,他的压力比这五个人都大。
胳膊拧不过大腿。春姐话说到这份上了,朗和风也只能遵从她老人家的吩咐,好好排练。
至于这期间网络上的舆论,春姐让他们不用管,微博上也别乱说话,她自会跟进。
怎么个跟进法……朗和风很想问。但他清楚,事已至此,人类已经无法阻止春姐的脚步了。
他只希望春姐别再揪着费斯车祸和练舞受伤那些事可着劲儿地炒,卖惨过度,势必引起强烈的反弹效果。
另外四人完全没他想得多,尤其是这一场风暴的当事人费斯,对外界不闻不问,都快到物我两忘的境界了。欧伦、田乐心和雷常三人则多半还沉浸在突然受到关注——包括观众的关注和春姐的关注——的双重喜悦里,雀跃得像三个二十岁的孩子。
有那么些时候,朗和风恍惚觉得,春姐明知道他不适合还非要把他拉进来,就是为了给这几个人找个保姆。
*****
秋明团的排练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朗和风充当教练,阿杰充当监工,表面上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和谐景象。
朗和风原本对叶阳华前辈编的这首曲子略感失望,认真地排练起来后,他才不由想起春姐说的那句话——这是前辈认为最适合他们水平的版本。
确实如此。叶阳华的编曲不仅降低了技术难度,还根据他们每个人的声线特点进行了合唱的编排,而且,比起原曲,它显得更欢快,更适合由一个男团去演唱。
很显然,这样一首曲子,很容易就能活跃起现场的氛围,带动着观众一同投入其中,只需要六十分的功力,就能发挥出九十分的水平,是一种以高水准的编排为前提的讨巧之道。当然,难度最大、水准最高的工作,大佬都替他们完成了。
朗和风猜得出来,春姐强硬地给他们安排这首歌,除了考虑到流行度,还考虑到了团队配合。朗和风写的歌,他们四个人唱都勉强,更别提这一期一切恢复原样,他们还是个五人团,费斯也必须参与这场表演。按木桶理论来说,费斯的天花板,就是整个队伍的天花板。
朗和风心情很复杂,他们这简直是C位待遇。专业人士都知道、而普通观众几乎都不知道的情况是,那些得到强大的集中资源力捧的超级新星,大部分就是这样捧出来的。技术性工作基本不用他们操心,幕后一群大佬带着他们飞,他们只需在一身神装之下于台前表演出最完美的自己就够了。这是一种效率最高的商业包装,比一个人默默奋斗不知能快上多少倍。
而且,当中还包藏着资本力量最不为人知的诡秘用心——这样包装出来的艺人,就是温室里抚育起来的花朵,娇艳欲滴的同时脆弱不堪,有资本的支撑他们就是天神,一旦这些资本被抽离,他们就立刻被打回原形,屁都不是。
所以,这样包装起来的偶像,对公司的依赖前所未有地高,相应地,他们对于公司的议价能力便会降低,便也更易于掌控,这对公司绝对是件好事。
朗和风心情之所以复杂,和天下许许多多子女对于父母的感情一样,理智上他明白春姐“都是为了他们好”,而且确实为他们投入了不少心血,可情感上,他实在无法坦然接受。
比这件事更令朗和风难以接受的,是费斯。
不,是费斯唱的歌。
秋明团全员,包括阿杰,都打从心底地认为,费斯平时真的挺潇洒帅气的,两米八的气场无人能敌,一个出场自带BGM的男子,随便往哪一杵都有一身让人无法忽视的王者风范,跟在他身边,倍儿有安全感。
就是千万别开口唱歌。
“秋明,”朗和风压下情绪,一字一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和,“这首歌唱的是初恋,不是让你去炸碉堡。”
费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
“你嗯什么,”朗和风没好气,“你听懂了吗?”
“懂了。”费斯说。
“我觉得他没懂。”欧伦在一旁忍不住插话。
“我也觉得……”田乐心一边附和,一边留意着费斯的神色。
雷常只默默点头。
“初恋,”费斯看向他们,一本正经地解释,“就是人生中第一次爱情,不是吗?”
“对,人生中第一次爱情,”朗和风说,“不是人生中第一次殉情。”
三人都转过头去偷笑。
他们的音盲团长现在经过一番调/教,总算是不跑调了,可是不跑调还远远不够,他们要表达的是青春的阳光活力,爱之初体验的羞涩甜美,他们要唱得让每一个观众都觉得自己就是故事中的女主角——男主角也行,而不是像费斯那样……
仿佛要拉着人家一起去为伟大的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