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没有灵魂,他的舞步没有灵魂,他整个人都没有灵魂。
这样的表演,不可能打动得了观众。他长得再好看,包装得再华美,也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精致玩偶,也许吸引得了别人一时,却很快就会让人厌倦。
朗和风不认为费斯是个没有灵魂的人。但他将之藏得太深,谁都摸不到。
他必须摸到。要做出他们真正的作品,这个团队的成员,缺一不可。
朗和风眼前最大的瓶颈不是作品本身,而是他们的这个团长。
然而,费斯还是拒绝和他交流,真正地交流。
看着费斯板得像块石头般的脸色,朗和风轻轻叹口气,放柔语调,退而求其次地问道:“你有没有最喜欢听的歌?”
“没有。”费斯说。
朗和风:“……”
这人就是存心不让他把天聊下去的是吧?
“回答无效。”朗和风说,“必须说一首,仔细想。”
费斯:“……“
大约二十秒后,费斯才低低开口:“有没有关于星星的歌?”
朗和风一愣,忍不住笑了,“你这么浪漫的吗?”
费斯看着他,没有回答。
“《夜空中最亮的星》?”朗和风随口道,“你喜欢这样的?”
“不知道,”费斯说,“没听过。”
“……”朗和风又一次无言以对,各种惨痛的经验提醒他不要花工夫跟费斯计较,索性唱了起来,“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嗯,”费斯点头,“有点熟悉。”
朗和风:“……”
朗和风当然猜不到,费斯所说的熟悉,并非他本人听过,而是秋明这副身体的记忆里听过。
“还有吗?”费斯问。
朗和风想了想,各种各样的歌名闪过脑海,他听过的与星星有关的歌不计其数,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味。
就算费斯不明说,他也知道,那些不是费斯想要的感觉。
他到底想要什么?
朗和风看到费斯的侧脸在夜幕中抬头,望向远方。
很熟悉的动作。这样的费斯,他见过不止一次。
于是,他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费斯的视线,抬头,远眺。
“你在看什么?”朗和风禁不住问道。
“看星星。”费斯言简意赅。
朗和风心中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大城市灯光污染这么严重,看得到吗?
第二个问题是,看的是哪颗星星?
他那执着的目光,让朗和风毫无依凭却莫名坚定地认为,他在寻找什么。
有一首歌突然蹿上朗和风的心头。
这首歌很古老。对朗和风来说,它很古老。
朗和风酝酿了一会儿,才想起它的旋律。他没有忘,只是要将它从尘封的岁月里打捞出来,得先走过心里那一段许久未走的路。
朗和风微微张唇,那声音似乎不是从他喉咙发出来的,所以无需太用力——
小时候我总会问
天空的天上是什么
星星的后边是什么
宇宙的尽头是什么
过去的过去是什么
未来的未来是什么
我看不到的是什么
我以外的是什么
我想了又想,问了又问
太阳落了又升,回音空空荡荡
月有阴晴圆缺,它却未曾离开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写的第一首歌,可严格来说,又不完全是他写的歌。歌词是他写的,曲子则有部分改编自家乡的一首童谣。这首童谣不知流传了多久,成形的旋律只有四句,反反复复,无穷无尽。这旋律朗和风从小听到大,高中的时候,在高考的重压之下,他对未来很茫然,没有人能给他一个满意的解答,告诉他这样一种按部就班的人生究竟意义何在。
他明明连自己想要什么都还没明白。
所以,有一天,朗和风突发奇想,用这首童谣的四句旋律作为基调,拿他那把破木吉他,以简单的和弦,简单的歌词,写成了一首简单的歌。
就连歌名也很简单,朗和风给它起名为《初问》。
来自人生最初的发问。
这首歌当时还在班上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回响。周日的时候,朗和风偷偷跑到天台自弹自唱,这是忙碌的高三里十足珍贵的闲暇时光。一开始只有他同桌和几个好友听过,之后,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知道学校里出了一个会自己写歌的才子,在学生时代,这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情。
那首童谣本地人都听过,旋律又简单,特别朗朗上口,《初问》便在学校里渐渐传唱开来。那一年的高三毕业晚会,原本按惯例只有高一高二的同学会上台表演,因为高三生完全没有时间整这些东西,但朗和风被作为特别嘉宾请上了台,节目单上特意为他额外加了一个节目,就是《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