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慧和小溪一起问,老板同意不同意?
“到这个份上了,我再不同意,不就变成人民公敌了吗?”袁天成从心底里是赞成的,却装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说,“但是,发奖金就不请客吃饭了啊。”
“顾客朋友们请注意了,”慧慧转身就向大家宣布,“我们新老板说了,只要营业额增加到去年同期的10%以上,我们就有奖金拿了,拜托诸位,成全我们吧。”
回家的路上,袁天成兴致勃勃,大谈他的改革计划,说要把书店办成全市最好的书店。我说出水才见两脚泥,不要把他父母那些高调先唱出来,维持好就不错了。他一定要买半只红皮鸭子,说馋了许久了。我说因为他在我们家吃晚饭,我们的伙食已经改善了很多,多少都有点荤菜,晚上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没听说有饮食的养生之道吗?他问是什么?
我说:“早吃好中吃饱晚吃少。西方也有这样的格言:早上吃得像国王,中午吃得像富翁,晚上吃得像乞丐,这样才有利于你减肥。”
“我要减肥干嘛?我这副身板,才能够充分体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你那是虚胖,减肥之后,保管你是个帅哥,才有姑娘愿意嫁给你啊。”
“你能说没姑娘嫁给我吗?你忘了……”
“打住打住,不要提那一壶好不好?那是因为你有钱,你家里有势力,现在你我一样都是无产阶级,哦,不一样,你手里还有巨款呢,赶紧买套房子吧。”
他老老实实承认,说钱拿到手,第一件事就想买房子的,但是买个空壳房子还不行,还要家具,还要日用品,还要一日三餐,还要锅碗瓢盆,哦,那些事情太复杂了,想一想头就大,还是住在我家好,每天可以吃现成的。
我说不行,这个天已经够热的了,和胖子睡在一张床上,等于靠近一个大火炉,总要一个人过日子的。
他突然停住脚,望着我说:“说句老实话,不是住到你家,我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这时候才理解了,春桃一个小女子,一个人是怎么活过来的哟?”
我突然心一动,心想,他最好的办法是买一套旧房,不仅花钱不多,而且里面的家具和生活用品样样齐全,他就省事多了。
他坚持要买半只红皮鸭子,提到家里去,告诉我母亲,他今天开始当老板了,要请客。母亲说话的内容跟我一样,也是劝他,买套房子,自己过日子。他苦笑着,说一个人住没意思,还是我母亲烧的菜好吃。
“那你就到我家来搭伙吧。”
“伯母,你就那么讨厌我,要把我赶出去吗?”
这个家伙,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不行,还是要把他赶出去,否则永远不能自立。
放下饭碗,袁天成自觉到厨房去洗碗,我的大哥大响了,里面的声音柔柔的,小小的,尽管,和平常的语气不一样,但我也听出来,是春桃的声音。她让我不要对别人说是她的电话,要我明天到她家去,帮她收拾一下东西,后天南京就要来车子接她。
“别人”显然是指袁天成,正好有件事想和她商量,我答应了,但是放低了声音说,明天是礼拜天,书店人很多,可能走不开,晚上去好了,可以提前一点下班。她“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厨房里自来水开着,对话的声音他肯定没听见,但是电话铃声听见了,袁天成问是谁打来的,我不想让他知道,于是说别人电话打错了。他一边擦手一边说,一定要买个手机,要不然太不方便了。
第2天,我拿着营业执照,去刻了一枚椭圆形的章,是百川书店的销售章,买了一盒蓝印泥,在门口贴了张通知,说买书付过钱的人,在门口亮一下盖的印章,才可以出书店,这样我守住了大门口,掉书的可能性就小些。
星期天的下午人头攒动,突然一个眼镜进来问:“请问你们家……”
话没有说完,他就大叫起来了:“李宏达是你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坐着?”
我一看,大学的同班同学,冷含,就告诉他我在这里上班,这里的老板是袁天成。他扭过头去,才看见高高坐在吧台上的老同学,打了个招呼,看见他忙着,转身来给我说,声音低低的:“不是听他说他父母犯事儿了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还有钱开书店?”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他为什么到这里来了?他说他在县城里教书,今天到市里来买书的,听说有一本书火得很,问我这里有没有?我问他什么书?
“你们还卖书呢,一点不掌握行情,今年才出版的一本社科书,《中国可以说不》火得一塌糊涂,赶紧找来卖呀。”
呵呵,前一阶段都是春桃在进书,还真不知道有这个信息。问他是本什么书?他告诉我,是几个人联合写的,一听副标题就知道了:《冷战后时代的政治与情感抉择》,你就知道是什么书了。
“写得非常好吗?”我问。
“我也不知道。”冷老师说,“但是争论得很激烈,有书的争相传阅,风靡一时,当做一本好得不能再好的书,态度很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