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玲还在喘着粗气,一边穿上羽绒服,一边交代,一边询问。
吴一品摊了摊手,他是真不知道,也不好问。二人一起往张华办公室方向走,郭小玲低声问:“区长最近没有经手什么与安全生产有关的材料吧?”
“好像没有。”吴一品用力回忆着,“区长找你,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下午还有两个等着会见的人,他都推了。”
“那就巧了。两个人都推了,除了李菲,还有谁?我进院子的时候,看到她开着车离开。”郭小玲问道。
“再还有宣传部的王副部长。”吴一品如实回答。
要到张华办公室门口了,郭小玲显得很紧张,低声耳语道:“一品,如果我进去超过两分钟,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她的眼睛里,充满着哀求和不安,像一个上刑场的囚犯。
她的一番话,提醒了吴一品,要知道,张华可是有着不好习惯的,紧急召见郭小玲,真说不定是有预谋的。他没有答话,敲门将郭小玲送了进去。
按照郭小玲的习惯,一般不会进张华的办公室,如果迫不得已进,也一定是把门敞到最开。今天,门既然关得紧紧的,吴一品似乎还听到了反锁的声音。他基本上可以确定,张华是准备有所动作了。
遇到这种情况,自己该怎么办?吴一品心乱如麻。他的脑子快速转动着,跑步来到郭小玲办公室,她女儿依然睡得很熟。
时间过得飞快,两分钟很快过去,他在走廊里瞄了一眼,张华的办公室门文丝未动。他满脑子都是郭小玲那充满哀求的眼神,走到张华的办公室门口,举起颤抖的右手想要敲门,但迟迟下不了手。
张华先前已问过,下午没有文件需要他签批,他把等着会见的客人都推了,目标很明确,一门心思对付郭小玲。
如果仅仅是工作上的事,他完全可以通过电话安排。而且,郭小玲只不过是个办公室副主任,作为区长,按常理涉及到郭小玲联系的相关工作,他只需要安排分管的副区长,再不济也是安排政府办主任刘志远,哪里需要这么紧急地召见郭小玲?
但是,自己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禀告,却擅自敲门,坏了张华的好事,那岂不是把张华的怒火全部集中到自己一个小办事员的身上了?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是郭小玲发来的,两个字“救我”,刺得吴一品的眼睛发胀。
感受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溜走,听着门内鞋底和地板激烈摩擦的声音,想象着郭小玲在张华办公室挣扎,像一条砧板上的鱼的样子。又想象着郭小玲从花坛里抱起自己,自己吐了她满腿的样子,以及她女儿发着烧睡得很沉的样子,吴一品横下一条心,敲响了张华办公室的门。那声音是那么响,像是叩击在他的心脏上一般。
一连三下,没有动静,又敲了三下,然后是绝望地等待。大概十秒钟后,门打开了,是郭小玲开的,她用力裹着羽绒服,一手捂着有些发红的脸,感激地看着吴一品一眼,快步离去。
“谁?请进。”张华在里面发出一声沉闷地命令。
吴一品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便与张华那死亡凝视碰撞在一起。张华衣衫不整地坐在老板椅上,外套已经脱掉,地上还有他的一只皮鞋。整个办公室,弥漫着郭小玲身上那种特别的香味,让吴一品感觉要窒息。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悬浮在空中的,摇摇欲坠,声音完全不听使唤了,“报告区长,王副部长说明天上午要到您办公室汇报工作,您明天暂时还没有别的安排……”
“叫刘志远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来!”张华并没有爆发,冷冷地吩咐道。
“好的。”吴一品答应着,逃离了张华的办公室。
回忆着刚刚过去的一分半钟,以及张华的死亡凝视,吴一品感觉是那么绝望。他知道,这一回自己是死定了。
刘志远还在办公室看文件,张华的指令很明确,让刘志远十分钟后到他办公室,这样张华好有缓冲的时间,收拾好自己。吴一品等待了九分钟,进去传达了张华的指令。
刘志远在张华的办公室待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灰头土脸地出来,把吴一品叫到了办公室,劈头盖脸骂道:“你小子张能耐了?区长在办公室有重要事情,谁让你随便进去的?胡闹!”
吴一品没有答话,没错,站在一个秘书人员的角度来说,他今天的做法,完全就是在胡闹!
“你还这么年轻,在这种事情上犯低级错误,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前程,你真的让我感觉很痛心!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刘志远捶胸顿足道。
吴一品缓缓回答道:“刘主任,真的对不起!我做错了事情,还连累您也受批评,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你承担得起吗?”刘志远拍着桌子吼道,“像你这么稀里糊涂的,将来还要吃大亏!”
吴一品再度沉默了,他不想做任何解释,一方面,这种解释会出卖了郭小玲,另一方面,当着刘志远解释不起任何作用。
“你把手头的工作理一下,明天上午做好交接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