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我是您说的那种人吗?都是一起搭班子,长英他不给黄跃进面子,就是不给我李长生面子!”李长生大声争辩道。
李长华没有理睬李长生,对吴一品道:“小吴同志,今天真是让你见笑了!咱楠木村啊,支部书记是个妻管严,李长英说往东,黄跃进不敢往西。村主任李长生呢,又是烂泥扶不上墙。人都是好人,一个被管得太紧像骟了的黄牯,一个又缺人管束着像没套绳子的水牛。楠木村要求发展,难哦!”
他并不避讳李长生就在身边,而李长生也并不争辩。吴一品转移话题道:“黄跃进家的资产得有几百万吧?他干嘛要当村支书啊?”
“还不是想捞一把呗!”李长生充满鄙夷地说,“一个村支书,再怎么说也是个官儿。楠木村二千三百多口人,找他办事的人多了,今天一条烟,明天一只鸡,后天一块肉,积少成多那可不得了!家里缺啥,喊他弟弟黄四毛递个信,保准就有人送到家门口。坐在家里就把钱给挣了,那不比他烧砖来得快?这样的支书,不当那才傻呢!”
李长华拿烟袋敲了一下李长生的头,暴喝道:“你小子,以为人家都像你!以小人之心……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吴一品在一旁补充道,“我看黄书记也就是被老婆管太紧了,没有主见,没有锐气,本质应该不坏。再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小老板,不至于像李主任说的那么下三滥!”
“小吴同志,你说到点子上了!跃进就是缺少锐气,人绝对是个好人!你也看到了,就今天参加支部会议的这些党员,有哪个强过跃进的?”李长华的语气中,充满了落寞,“想当年,楠木村也是有着一百零几号党员的大支部,到如今,竟然连一个像样点儿的支书都选不出来!”
“十年前我就给您说了,把我发展成党员,那时您还没退,您就是不听,说什么心术不正,我就爱赌个钱而已,怎么就成心术不正了?再说我后来不是改了吗?”李长生抱怨道。
“你改你个脑壳!”李长华又是对李长生一顿烟袋伺候。
吴一品忍俊不禁。李长华继续解释道:“小吴同志啊,长生是我本家的弟弟,从小也是跟着我学篾匠的手艺,这回乡亲们选他当这个村主任,我也是不同意的!他玩心太大,前些年挣了不少钱,都是赌钱输掉了,老婆也跟人跑了,苗都没给他留一根。这几年改了不少,在外面打了几年工,慢慢家境变好了,四十五岁的时候还讨了个三十出头的外地老婆,生了个娃。不过我觉得吧,他离村主任的要求还差得远了,但村里年轻有为的都出去了,还真找不出比他强的!”
“大叔,是您的要求太高了!李主任蛮不错的,是个好人!我敢跟您打赌,给他舞台,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带领楠木村的乡亲们干一番大事!”吴一品奉承道。凭这几天接触的直观感受,他觉得李长生骨子里比黄跃进忠厚正直,格局更大,关键是人机灵,点子多。
李长华和吴一品先到点,李长生恭敬地与李长华道别,跟吴一品说了句客套话,独自前行。
回到家里,吴一品好奇地问道:“大叔,您当着面说李主任这不是那不是,他就真不记恨您?”
“他敢!他爹妈走得早,哥哥嫂子又不待见他,从小基本上都是住在我家里,我送他念书,带他学篾匠活。论辈分,我是他哥,但我俩既有父子之情,又有师徒之谊。我年轻时也还读过十来年书,晓得文化知识的重要性,送他从小学四年级到初中毕业,那年头虽然花不了几个钱,但总归是养着一个一张嘴,只吃饭不挣钱。”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李长生在李长华面前,半点儿脾气都没有,规矩得像个孩子。他思索着问:“黄跃进的老婆平时是干什么的?”
“她干什么?田送给别人种,猪也不喂菜也不种,吃肉吃菜全靠买,就做做饭厨艺还不咋地,百事不管,就管黄跃进!”李长华嗤之以鼻,“黄家能有今天,哪一点是她的功劳?那都是黄跃进在泥土和窑子里摸爬滚打,烧火砖一分一分挣的!”
“那只能解释为,她旺夫咯。”吴一品调侃道。
李长华笑着道:“你别说,跃进年轻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要不是长英管束着,也没有今天。所以古人说的一物降一物,还真没说错!”
“芭蕉镇有十三个村,就您看来,楠木村处于怎样一个水平呢?”吴一品请教道。
说到这事,李长华顿时精神炯烁,眯缝着眼缓缓道:“楠木村面积最大,人口只比集镇和南河少,楠木园、樟木台、李家槽、鲜鱼溪,那可都是人户很密的大坝子啊,是良田万亩。鲜鱼溪水源充足,是芭蕉河和南河交汇而成,出产稻米。走小路步行到石月城只要两个钟头,比芭蕉集镇还近。”
“以前其他几个村的人都是争着嫁楠木村。要论起来,楠木村绝对是芭蕉镇条件最好的。九十年代都是老大哥,这几年也是奇了怪了,好像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进步,滑到了中等偏下的水平。你说咱们楠木人也不懒啊,地方也不差啊,咋就硬是发展不起来呢?”说到最后,李长华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