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华有两个儿子,各有一个孩子,一个在省城读大学,一个在石月城读高中,规规矩矩斯斯文文的,还算惹人喜欢。他的儿子儿媳为人也很和善,客气得让人有些不习惯。
在李长华的要求下,小儿子硬是要给吴一品买电视机的钱,吴一品哪里肯收,双方争论了好久,最终只得听了吴一品的,不再坚持。
吴一品将自己的东西搬进了村委会。如李长华所说,一楼的服务大厅刷了白墙,还安了新玻璃窗,电灯也是全新的白炽灯,共三根灯管,光洒满这个大厅,跟新刷的白墙交相辉映,显得很明亮。
楼上有一间卧室,是为他准备的,墙上甚至还贴了报纸。吴一品看了一下,这些报纸不正是李长华家的,这么说来,墙还是老人家帮忙贴的!
另外,房间里还有一张老式抽屉桌,也是李长华家的。用李长华的话说,当干部最重要就是一支笔杆子,不能没地方写字的。
吴一品在村委会住了一夜,除了有点儿冷清,其他都还好。
马上就要过年了,老百姓们都忙碌着打年货,以及左邻右舍地互相吃饭,联络感情。吴一品一个月的病假还没到期,村里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他决定回老家陪一陪父亲。
每次回家,对于吴一品来说,都像是一次历练,特别是冬天。这次也不例外,多次转车,然后路上冰雪路段多,戴着链条的破旧大巴车,在荒山野岭龟速前行,到县城已是晚上七点多。
太破旧的店不敢住,正规的宾馆只有三五家,吴一品选择了云鹤县最好的一家宾馆,一夜二百块,也还能承受。
第二天坐班车到镇上,再步行两个多小时,陡峭的山路,他仿佛又回到了儿时。一路上飘着雪,地上也积了十厘米厚,踩上去咔嚓咔嚓的。环顾四周,全是直插云霄的白花花的山,分不清哪里是山脊线。
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到了腊月二十以后,村民们多半都深居简出,在家里烤着火,像隐士一般,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儿子提前回到家里,吴富贵是很高兴的。吴一品的老家,外出打工的青壮年都回来了,听闻吴一品回老家了,都来他家玩,他们家里一天是宾客不断。
这个春节,是最无忧无虑的,吴一品白天到山里,顶着雪砍柴,晚上有时候串串门,有时候在家,跟左邻右舍的年轻人吹吹牛皮。
这些儿时伙伴们在外的经历,也是五花八门,很精彩。有人睡过立交桥下,有人因为饿得受不了,在超市偷东西被抓住,有人碰瓷因为技术不过关真受了伤。
吴一品没说过自己的经历,因为相比于他们的故事,自己的经历还是太平淡。吴一品越是不说,大家越是好奇。
这些玩伴,大多有了小孩,刚刚能满地跑,时常一起带到吴一品家里来玩。吴一品的父亲,那叫一个开心啊,尤其喜欢这些小朋友,把压箱底的糖全拿了出来,挨个发,还逗他们叫爷爷。
吴一品隐隐感觉到,父亲想当爷爷,是想得有些饥渴了。
晚上,吴一品会和郭小玲煲电话粥,或者聊短信,聊qq,如漆似胶的。吴一品感受到,郭小玲是真想他了,一有空就发信息,或者打电话,问这问那的。
当然,吴一品也想她了,毕竟二人处于热恋之中,精神的依赖和身体的依赖,都是空前的。
过年的那天,反倒不怎么热闹了,大家各自在家团聚,唯独吴一品和父亲两个人在家,人员少就少了很多年味儿。
祭完祖宗,吴一品陪父亲喝了一小口。父亲不晓得吴一品能喝酒,还担心他喝醉了。结果,他没醉,父亲倒是醉了。
酒后吐真言,父亲显得有些伤感,说谁谁谁比吴一品还小两岁,东月份都当爹了。谁谁谁又娶了谁谁谁。然后话锋一转,问吴一品什么时候能带个对象回来。
吴一品试探性地问父亲,既然这么想抱孙子了,是否能够接受二婚带娃的。
宋富贵很认真地考虑了半晌,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如果是这样,不娶也罢。目不识丁的父亲,居然抛出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吴一品是又好气又好笑,真不知父亲是跟谁学来的。
父亲还很郑重地警告道:“一品,我可警告你小子,不要丢了祖宗的脸,不然老子死了真没法给祖宗交代!”
吴一品给父亲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两个人自己乐意,做父母的就应该尽力支持,而不是提各种条件。
他说,现在这个社会,离婚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然后举了一下周围的例子,简单数了一下,这街坊邻居十来户中,就有三个离婚的。
父亲还是不听,反正只认一个死理,那就是不能找二婚。
父亲这么强烈的反映,让吴一品心里一阵阵失落。他和郭小玲现在如漆似胶,总有一天,会发展到谈婚论嫁的程度,看来到时候给父亲作思想工作,还得费九牛二虎之力了!
虽然感觉压力很大,但他还是坚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够说服父亲的。而且,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当它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