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还没到小麦播种的季节,麦场不见成堆的麦垛和稻草,显得格外空旷辽阔。
郝建国端坐在中间的木桌后面,手里算盘噼里啪啦,不时在账本上翻找些什么。
又到了每月一次的分粮时节,各家各户背着大小不一的布袋,手里提着米缸,松散地队伍排出了老远。
“阿国,热了吧,要不要停下来歇会儿?”
原本形单影只的男人身侧现在多了另一个女孩的身影,丹丹手里拿着毛巾,忙不迭蹭着郝建国额头上的汗滴,弯腰端起暖壶要给他添茶倒水。
“不用,我扛得住。倒是你,辛苦你这大热天的跑出来陪我。”郝建国望着丹丹的眼神温柔得似能滴出水来,在桌下轻轻捏了捏柔若无骨的小手。
现在的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光是看着身边的美娇娘,就算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估计郝建国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小两口感情真好。”汪婶从后面探出头来,掩着嘴低低笑着。
郝建国给她算了工分,招呼身旁的小郑给汪婶装粮食,站起来亲自将布袋递到她手里。
“那是自然,我媳妇可是我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天天宠着还来不及呢。”
这波情话听的丹丹羞红了脸,她急忙转过头去,别扭着身子锤了男人一拳,心里却像吃了蜜似得甜到了心坎里。
“哎呦,姑娘咋还害羞了。行了,我不说了。”汪婶拿着沉甸甸的粮食笑成了一朵花。
没想到上个月工分这么多,换了这些粮食供家里三口吃饭绰绰有余。她心里盘算着把多余的粮食带到集市上卖掉,得了肉票奶票给大宝买点好东西吃。这孩子正在长身体,营养可得跟得上。
最近国家的政策也是越来越好了,不仅扩大了集市的开放程度让大家自由买卖,生活物资也比之前宽松不少,之前的困难终于熬了过去,汪婶觉得日子越过越有盼头。
“欸,你们怎么打人呢?”
“别打了,快点住手!”
长长的队伍后面传来嘈杂,还有不堪入耳的谩骂声。郝建国将账本交给小郑,握着丹丹的手轻拍,安慰她等在原地放宽心,自己则健步朝着人群中走去。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自动散开,给他留了条窄窄的过道。郝建国离得近了才发现是自家堂哥正挥着拳头朝黄家儿子打去。
“强哥,你这是干什么?”他低吼着,脸色阴沉下来。郝自强也太不给他省心了,三天两头的惹祸,没有半点身为长辈的自觉。
“阿国你来的正好,你可得帮我做主。我在这儿排队排的好好的,黄仲突然冲上来打我,你看看,这都出血了!”
他把脸怼到郝建国眼前,指着嘴角的血痕义愤填膺。郝建国只随便扫了一眼,破皮而已,根本没必要大惊小怪。
“黄仲你说,为什么要对别人动手?”郝建国紧皱眉头,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只见黄仲冷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扯了扯破烂的衣摆,恶狠狠往地上啐了口浓痰。“这个不要脸的勾搭我老婆,公社管不管?”
私下哗然,虽然村里一直流传着黄家媳妇郭美的风言风语,可谁也没想到她背地里真的不检点到和别的男人鬼混。
“真的假的?”郝建国也是第一次知道里面有这样的隐情,忍不住吃惊发问。
郝自强从鼻孔里挤出冷哼。“是又怎么样,不过谁勾搭谁还说不定呢。有你这么个窝囊丈夫,也是难为她跟了你这么多年。”
他竟然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而且看模样还恬不知耻引以为傲,附近的村民小声嘀咕,眉宇间全是不屑与厌恶的神色。
不过男人才不在乎外面的目光,他郝自强又不是从小被吓大的。搓衣板也跪了,郭美现在也没回来,现在是非黑白还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
郭美从上个月离家出走之后就没在稻香村出现过,不过听说有人看到她往镇上的方向走,估计是去投奔那里的亲戚了。
绿帽子算是在头顶彻底坐实了,黄仲觉得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侮辱。他猩红着双眼二话没说,拳头带着呼啸声招呼了过去。
遭到偷袭的郝自强也不示弱,抬手就是一掌。两人扭打在一起,混乱中他们摔倒在地,往旁边接连打了好几个滚,还是死死攥住对方衣领不愿轻易示弱。
“够了!”这场闹剧看的郝建国太阳穴突突直跳,脑瓜子生疼。
他冲上前分开两人,一个是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赌鬼,另一个是成日里游手好闲的混子,两个人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个个鼻青脸肿。
“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郝建国没打算偏向任何一方,但他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并没有裁断权。
伤风败俗属于道德问题,没违反集体规定,这种家长里短的纠纷公社实在没办法解决。
“爸?”
正当所有人焦头烂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稚嫩的童音在旁边脆生生地响起。
众人齐齐回头,发现阿奇背着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