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安侯府离皇城不远,自景巍小时起就一直住在候府里,一直到六年前被送往南蛮为质子。
候府是一座修葺的大宅子,朱色漆门广阔气派,门面嵌着银钉颗颗,门上匾额则上书“贤安侯府”几个大字。看上去确实是一位王侯贵人的宅邸。
然而迈入候府才知,这偌大的宅子不过是金玉其表,虚有个光鲜门面罢了。府内光景却和“候府”这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毫不相干。
候府前院内,花花草草没种几颗,既无花草修饰也没个丫鬟小厮的身影,四处透出一股颓败萧条之感。但庭院又确实打扫的干净利落,全是倚靠着候府里的一对老管家夫妇。
候府仅有的两个下人。
也是景巍离开候府后唯一肯自愿留下来守着候府的一对老夫妇。
景巍回巍朝的这几天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同样,朝中也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昨日景巍回巍后第一次上朝就不出所料的被弹劾了。
先是有吏部尚书裴元徵上奏,弹劾景巍回朝不利于巍朝和南蛮的互通友好,后有其他大臣附议景巍此行不为国计民生着想,即便被召回,也应请皇上惩戒处罚,方显我大巍朝乃守信礼仪之邦。后来即便有枢密院掌院兼太子太傅董诩力保,礼部侍郎江怀瑾极力为其开脱,巍帝还是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大肆发作了一番,更是当堂把景巍狠狠数落了一通。
这位巍闲人可倒好,朝堂上百官为他吵得不可开交,连皇上都不胜其烦,扶额头疼,他却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仿佛整个朝堂上说的不是他,出奇的老实,不但老实还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江怀瑾这辈子大概也没见过景巍这番乖巧模样,只是这厮这时候乖给谁看?装乖装的也忒不是时候了!难为了江怀瑾朝他一个劲的使眼色,眼珠子都快眨巴下来了。
嘿!这装孙子也不挑个好时候!
当天,巍帝就下了命令:贤安候身为质子却提前回国,对两邦友好十分不利,且有损巍朝颜面。但念在手足之谊,令其一个月内不得上朝参政,好好反省,略施惩戒。
此后一个月,景巍就又做回了整日无所事事,烂泥糊不上墙的京都第一闲人。
整日不是在饮茗居呆着喝茶听曲儿,就是窝在候府里闭门不出。反正除了江怀瑾也没有什么人来探视他这个文不成武不就,毫无建树还不受盛宠的贤安侯,没人想往这滩烂泥身上凑,反倒省下了景巍不少事。
第二日,江怀瑾下朝后就匆匆来了候府,刚进前院就听到了屋内传来断断续续呜呜咽咽的哀嚎,说是哀嚎其实是那巍闲人颇有闲情雅致地哼起小曲儿来了。
之所以断断续续是因为景巍实在没有乐曲这方面的天赋,哼着哼着有几个音调就掉嗓子眼儿里出不来了。偏生他不光爱听小曲儿,还就爱时不时哼两句。
真令瑾头大!
江怀瑾一进屋子就忍无可忍地朝景巍吼:“你可留点口德吧,亏得景姨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要不非得叫你给嚎走了不可!”
景巍见江怀瑾来了便住嘴不嚎了,饶有兴趣地讨骂道:“易安,你来的正好,快来品品我这一首清丽婉转的小曲儿,哼的如何?有没有把饮茗居的调调学个七八分?”
江怀瑾:“……”
敢情这是从饮茗居听来的小曲儿!
江怀瑾顾不上和他插科打诨,神态严肃地问道:“昨日在朝堂上没看见我的暗示吗?为何无动于衷,等着皇上下令挨罚吗!”七八中文首发 www.7*8zw.com m.7*8zw.com
景巍蹙眉,面露疑色:“暗示?”
江怀瑾脸色菜菜:“给你使眼色没看见吗?”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景巍面露尴尬,不好意思地朝江怀瑾笑了笑:“昨天我还以为是你有眼疾了,正寻思着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噗……”江怀瑾刚从景巍桌子上摸过来的凉茶刚喝了一口就喷了,“咳…咳咳……”江怀瑾的脸直接黑了,恨不能一口凉茶全喷在景巍脸上,好让这厮清醒清醒。
拿出帕子擦干净喷出来的茶渍,环视一圈,江怀瑾将景巍这间屋子的陈设尽收眼底:一张床,一张桌案,案上放置着笔墨狼毫,一盏弱不禁风要死不活的破油灯,立在案牍旁的几卷书画,还有,一个站在桌案后面拄着拐杖正朝着自己禽笑的景巍……简陋却纤尘不染。
寻思了寻思,江怀瑾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什么时候打算给府里添几个小厮丫鬟?总不能偌大个候府只有景叔夫妇吧,再说他们两口子年纪也大了,你说说你到底有没有打算?”
景巍闻言笑了:“江易安啊,你还真是个操心老婆子的命,弄这么多丫鬟小厮干嘛?使唤都使唤不过来。再说府里就我一人,既无夫人小妾,又没个一儿半女,使不着这么些人。”
江怀瑾心里啐道:“还夫人小妾,一儿半女,倒是想得美!也得有眼睛长在后脑勺的姑娘看上你再说!”
“至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