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红还不是毕业班,因为机械厂三个月没发工资,仅发些生活费,家庭负担不起她的学习费用,所以提前返校准备申请休学。李雪雁、林美芳劝她慎重考虑,书还是应该读的,只是费用的问题难以解决,同学也是靠父母供给,没能力帮助她完成学业。
钟山红决定参加工作为父母分忧,但是,那个单位愿意吸收她参加工作呢?现在没有招工指标,即使有她没毕业也不符合招工条件。通常子女就业都依靠父母单位,机械厂处半停工状态,怎么可能招收新工人呢?所以她忧心忡忡情绪不佳。
李雪雁替钟山红想到一个主意,市篮球队不是可以安排工作吗?找龙老师说明情况要求提前安排工作,这可能是条捷径。李雪雁这一说陈无柄才注意到,自去年中秋比赛之后,市篮球队就没有再安排赛事,这情况可能有些不对,但这冷水不能泼。
几个女同学好言安慰钟山红,给予她希望劝她振作起来,人生挫折是暂时的,咬咬牙挺过去,光明就在前头。钟山红怀抱希望准备离开了,陈无柄没有更好的语言安慰她,只平静的说:“钟山红,以后有什么坎坷过不去,尽可以来找我,我必全力以赴帮助。”
钟山红走了,陈无柄忽忽若有所失,李雪雁、罗秀英感觉怆然,钟山红是过早的遇到了就业难题,然而,自己六月份就毕业,同样难题很快就落到自己头上。经济形势的扭转,是需要杠杆和时间的,自己处境不见得比钟山红好多少,身临此境怎么办呢?
“陈无柄,几个月的时间说到就到,我们就要毕业了,钟山红的现在就是我们的那时,你有什么打算吗?”李雪雁神情忧郁,跟以前自信开朗自我感觉良好很不相称。
要说打算,陈无柄是早就打算了,农村娃是不用操心参加工作的事,因为根本就没那福分,升学是很难落到头上的好事,那也不用想。农村娃要考虑的是自谋出路,种好责任田争当万元户,或者闯荡江湖,在市场这浑浊的大海里畅游或者被呛得眼翻白。
“李雪雁,我能有什么打算?升学参加工作大概都不用考虑,现在说下海很时髦,这海浊浪滔滔辽阔无边,不需要审查资格随便下,我想下去试试能否浑水摸鱼。”
“这时候了你还忘不了幽默,泰山压顶不弯腰呀,陈无柄,你心态这样好胸有成竹了?”李雪雁诧异他的定力,这时候除了官家子女,那一个同学都难免忐忑不安。
“雪雁,陈无柄当然胸有成竹了,去年他就参加医学院函授学习,他的目标是要当医生坐堂开业呢!”林美芳从旁微笑着插嘴,在这汹涌大潮中她是受影响较小的人。
李雪雁想起来了,陈无柄早说过他要当王六,他是王六世家子承父业顺理成章。不过,他是市篮主力队员,即使是农业户口也是可以破例安排工作的,他为什么放弃这条路呢?
“是吗,不说我早忘了,陈无柄,怪不得你处变不惊,原来早就留有后路了。你现在就是小有名气的王六,函授学习不学习都无所谓了,但是,市篮要你不考虑了吗?”
陈无柄苦涩一笑:“李雪雁呀,市篮安排工作谁也没跟我承诺过,也没有明文规定队员安排工作,这就是一个画饼,李雪雁,你说,可以拿它充饥吗?”
这个也是事实,但是,市篮好几个队员都是安排工作了的,这已经成了惯例,难道到你陈无柄参加就改变了吗?李雪雁不同意画饼的观点,最多是安排的单位比较差就是了。
“陈无柄,你倒是挺想得开的,人家那么多人都安排了,干嘛到你就没有了呢?若大的一个市安排几个人工作都不能吗?你也太悲观了吧!”
但愿是我悲观庸人自扰,陈无柄心里想,没有形成制度的东西,就是执行不执行两可的状态,职工工资是不能不发的,单位没钱不是一样拖欠打折扣吗?
“但愿如你所言就好了,李雪雁,你心地善良多往好处想。工人拿不到工资不到市委市政府讨说法吗?你想,市委高官怎么办?没钱就解决不了问题,他们还有心情管篮球队吗?”
李雪雁、林美芳几个都目瞪口呆无言以对了,发不出工资那是火烧眉毛的事,而且这不单是一个单位的问题,市委没钱那不焦头烂额吗?陈无柄看问题还是比自己远得多。
大家心情沉重默默不语好一会,林美芳喃喃的说:“钟山红去找龙老师了,成不成没多久就该知道了吧?说不定是我们杞人忧天呢?”大家无话可说默默散去了。
经济浪潮的冲击象漫天乌云笼罩在毕业班的上空,它主要影响城镇户籍的同学,他们原有的优越感荡然无存,除了几个干部子女依然趾高气扬,不把它当回事之外,其他人都感到忐忑不安。农村户籍的同学没有感觉这就业的压力,大多淡然处之。
学校按时间表开学,十多天后低年级同学纷纷返校上课,学校又熙熙攘攘起来。钟山红休学没有引起多大的震动,马国梁心情比较复杂,既惋惜又有点幸灾乐祸。
钟山红,现在后悔了吧?马国梁心里想,以为蹭掉我攀上高枝,高枝在那里?他能救你吗?那臭无赖泥菩萨过江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