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路上，王倩问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何恬，最近我总有些错觉，自己检查的时候明明是对的，可是邓江一看就错了。”

    何恬颔首，十分赞同，这也是困扰她多日的烦恼，“其实我也有！这段时间格外明显。我每次都不禁怀疑自己，真的已经菜到这么小的错都开始犯了吗？”

    章亮本来默默走路，听到这句话忽然开口：“对你们自己有点信心好吗！”

    王倩蹙眉问道：“我还想说你呢，为什么这段时间他损你，你都没反应？”

    章亮耸肩，“他说他的，和我没关啊。”

    “哪里没关了，这些错误不都是你犯的吗？”

    章亮举起右手，伸出三个手指头，“我发誓，他说的那些问题我都没有犯。因为我本地的备份上，就是正确的。”

    何恬问：“你不是写好了直接移动进服务器？”

    章亮摇头解释，“不是，我自己习惯本地备份。我对比过了，他打开的版本和我上传的不一样。”

    王倩蹙眉有些不相信，“你的意思是邓江为了刁难你故意把正确的改成错的？”

    章亮挑眉，同情地对王倩说：“何止是我，还有你们。”

    王倩惊讶，食指指着自己，“什么？我们也有？这不可能吧？”

    何恬也不相信，邓江这人虽然讨厌，但不至于做到这份上吧？她说：“曾经我问过需不需要本地留一份，邓江回答本地和服务器上都是一样的，服务器上的版本出了错，难道本地上就没问题？我想着确实如此，就没有备份。章亮你确定吗？”

    章亮笃定地说：“这段时间我也有检查你们的报告，没什么大错，你看我都不怎么找你们。可每次邓江找你们，挑出的错误和逻辑无关，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小毛病。你们也不是那种，是我检查就写得特别完美，邓江检查就故意写错的人。”

    他又加了一句，“口说无凭，你们明天交报告时自己备份一下，之后比对就知道了。”

    第二日交报告时，二人都备份了一份。

    不出所料，邓江又叫人了，首先是何恬，“何恬啊何恬，这个问题我说了这么多遍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改？你到底带了脑子没啊？时间要变！时间要变！”

    之后是王倩，“至于你，我都懒得说了，你的手和脑子要是不用，捐给需要的人好吗！”

    二人被骂后回到位子上，打开服务器和本地版本进行对比。果然……正如章亮所说，邓江提出的一些问题，在她们备份的版本里完全没出现过。

    就拿何恬的为例，时间是正确的，就是今日的时间，而服务器上的版本时间却是模板默认1900年，邓江真的故意把正确的改成错误的了。何恬对这样的行为深恶痛绝，邓江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人品就算了，职业道德都不顾吗？

    之后的日子，何恬和王倩每当听到邓江叫她们过去时，第一件事是将她们备份的版本再次上传到服务器。

    何恬走到邓江身边，等他先骂第一句：“来看看你今天是没有脑子还是没有眼睛。”

    之后何恬就会反驳：“邓江，你怎么每次检查我的东西都不更新呢？”

    邓江本想就这些问题激情开麦，可被她一说又不得不去更新。更新后，他随便改的地方当然不见了，他只能自救说：“哼，算你聪明记得改。”^

    之后的检查自然挑不出毛病。

    **

    邓江的老婆终于出院，他的上班时间也恢复正常。开会或者偶尔和张经理闲聊的时候，他总是会透露出，既然家人出院，他的工作也不太好意思麻烦其他人做，想全要回来的想法。

    张经理每次以“章亮做得不错，你要多给新人机会”拒绝邓江的要求，估计他也觉得不能被邓江掣肘。

    N多天前，何恬曾担心过她会成为备选，那时的她还很焦虑，每天都在祈祷不要是她。现在，备选的人选出炉，就是章亮。

    生活将久藏于心的问题答案送至眼前，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眼下还有一个问题。

    邓江将正确的内容改为错误的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何恬提出这个问题，王倩反问她：“虽然我真的不想把他想的那么坏，但何恬，你还记得你之前被张经理叫过去问检查工作好不好做时，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的是，自查自纠很难，必须得邓江来，因为他很厉害，总是会发现我们没注意的点。”越回答声音越小，她已经知道明白了。

    王倩知道她明白了，对邓江的人品已经无望可失，“我们当然注意不到啊，因为本就不是我们的错。”

    章亮也跟着叹气，来这里才三个月不到，见过的勾心斗角耍的心眼比三年还多。他有些替王倩和何恬心疼，“所以，你们大部分的骂都是白挨了？”

    又气愤又委屈，到底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情，居然遇见这样一位上司！何恬觉得十分心酸，“原来他的棋，这么早就开始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