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陆绎和袁今夏统共也只来过两次而已,这是第二次。
来的人都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的,有的你侬我侬卿卿我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对方身上;有的却是相看两厌,将对方视为了迫不及待想要甩开的吸血水蛭。
他和她是后者。
曾经是前者。这个曾经其实也不是十分久远的曾经,二十四个月以前而已。
看着这些与她年龄相仿的男男女女,欢天喜地的向她迎面走来,然后又擦肩而过,今夏不禁以最大的恶意加以揣度。天道好轮回,今日的欢愉,都是拿明日的争执、哭喊与痛苦换回来的,搞不好,也有像她这样再次踏足此地的时候。
从陆绎脸上看不出来什么特殊的情绪,仿佛今天和往常的每一天都没什么不同。只是偏偏今日吸的烟草,烧到了过滤嘴他还没有发觉,烫着了手才忙不迭的松了手,落了一地的烟灰,差点得了罚款。
今夏冷冷的觑了他一眼,连腰都没弯一下,反而是后退了半步,像是生怕身上挎着的小羊皮包包上沾了这人的一股烟味儿。
“你不抽烟会死吗?”
“都到这儿了,你还要管我?”
离婚原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不过是一个红本儿换了另一个。
就和结婚一样容易,不过是九块钱工本费的事儿。
陆绎出了民政局的门,下意识的摸兜,摸了个空的时候才意识到,车钥匙连同那辆车已经不属于他了,财产分割的时候给了她了。
所幸抬手便来了出租车,他正要开副驾驶的门,却被今夏捷足先登,已然坐进了后车厢。
不由得火大。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没车么?”
“我当然有车,而且我这个车原来还是你的,怎么?”
“行行行,这次算我最后让你一次。”陆绎颓了,一点都不想在和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纠缠下去。两只手插在了裤子里,在马路牙子上晃晃悠悠,准备目送这辆出租车离开他的视线,再也别出现了。
刚刚已经摇上的车窗又摇了下来,今夏探出头来,伸手一把扯住了陆绎的外套见他扯了过来。
“有烟吗?”
陆绎斜着眼,没看她,半不情愿的从兜里摸出了一根。
“离都离了,我倒要试试这烟有多好抽。”她和陆绎原来不知道为了烟瘾这档子事儿吵了多少次,以陆绎假装戒烟或者戒烟失败反复告终又反复循环。
以后也不用吵了。
“嘚嘞,陆绎,以后,再也不见。”
今夏丢给陆绎的最后一句话,爽爽快快又咬牙切齿的,像是吃了两斤的辣椒,把一肚子的火全都喷到陆绎跟前和脸上了。
这次车窗摇上了就没再摇下来,不出几秒钟拐了弯,陆绎就再也看不见了。看不见就看不见吧,正如刚刚那不可理喻的女人说的,再也不见。他陆绎一个大男人,比洒脱还能有比不过的道理吗?
手上的烟又烫了手,烫出来了个不大不小的火泡。今天第二次了。
“小姑娘,这车上不让吸烟。”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瞅着刚刚两人说话你来我往,夹枪带棒的,如今说话的语气都软上了几分,生怕被这位正在气头上的顾客给了投诉。
今夏呛了一大口,吐出不成形状的烟雾。不会抽烟的人吐不出来好看的眼烟圈。
不抽就不抽罢,这东西让她又呛又气闷,憋在这四四方方的车里,让她喘不上来气儿,就和喜欢抽烟的那人一样,都是不招她待见的东西。
从嘴里拿下了烟,狠狠按在了小羊皮的包上,烙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灰黑色印记,张牙舞爪的,在向她尽心着无声的恐吓和威胁。
是谁曾经说过的,可能是前些日子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前来劝和的七大姑八大姨其中的某位,语重心长,痛心疾首,恨不得都要掉眼泪的样子,和他们说的,“离婚就像扒了层皮,谁都不好受。”
可他和她眼瞅着,不是这样的。
再没人在他耳边唠叨,逼着他戒烟,逼着他去洗堆成小山的脏衣服和臭袜子。下了班往床上一躺,打游戏打到地老天荒,再配上两罐冰镇的啤酒。有兴致的时候便叫上两三个兄弟,原来被今夏说成“狐朋狗友”的那种,去外面烧烤摊上点上百十来串。
“真当谁愿意陪她天天吃那些稀汤寡水的减肥餐?”陆绎次次都喝的半醉,酡红上了脸,连嘴也瓢了,这几句话翻来覆去说个没完没了。身边马扎上坐着的“狐朋狗友”笑话他,离了婚还在背地里说人家的坏话,陆绎啊陆绎,平时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气量这么小的。
就他的缺点,他醉着醒着都能说上好几天不重样。
再没人和她抢被子,也没人再像饿狼一样催着她做饭,也再不用天天去吸那个该死的二手烟。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都拿来看书观影写东西,与闺蜜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这是这两年来都没有过的安静,她心里从来没这么静过,清净的像从前上学时的样子。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