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了一片灰色，心里有什么东西渐渐沉了下去，沉到了湖底，和镜花水月去做了伴。

    不过今夏还是决定熬到十二点，毕竟，收谁的祝福都是收到了一份心意，她喜欢这种被人挂念着的感觉。

    零点如约而至，刚刚好编辑好了矫揉造作的文案发送了出去。

    其实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以收到零点钟的祝福，谁都是那么忙，谁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有很多人愿意记得这样细枝末节的东西的。

    “生日快乐！”

    “成年快乐啊！”

    “我一定是第一个吧！真的困死我了！”

    “这次我是真的要睡了！”

    刚刚灰暗的头像又重新亮了起来，陆绎发了这么一连串的话，卡在了零点，分毫不差。

    他，这是何必呢。

    今夏很喜欢他的故意为之，但同时也讨厌这样的刻意。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滴下这滴眼泪，就滴在了手机屏幕上，摔碎了。热滚滚的，让她不再冷了。

    也许，十八岁了，合该是要哭一哭的。

    3

    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是在八月的尾巴，一架凌晨的飞机，陆绎和今夏买了座位挨在一起的票。这看上去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和她高三分班以后做了一年的同班同学，高考又考到了同一座城市。

    陆绎在她旁边睡着了，几十厘米的距离。

    睡着了的陆绎褪去了平时的那份跳脱。

    从前在心里将他的长相描摹过很多遍，而这样离她这样近的，只她一个人看着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他皮肤白皙，比她这个女生还要白上一个色号，给他添了一份少年人的清秀。右眼斜下面有一颗小小的痣。今夏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在想，原来男生也是会有泪痣的吗？

    飞行时间只有两个多小时罢了，可她希望这样的静谧与注视可以持续二十多个小时，她还觉得不够。

    一路上的时间刚好她看一部电影。很老的一部美国片子《冷山》。

    她又侧头深深看了一眼，他还在睡着，从一上飞机开始就是了。

    电影也落了幕，今夏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

    “thereisnothingholdme，butcloud，cloud，cloudandsun.”

    最后一句台词应声而落。

    再没有什么能让她萦绕心间，只有云卷云舒，太阳升起。

    飞机落了地，黎明的万丈光芒透过悬窗，打在了一排又一排的飞机座椅上，打在了她和陆绎的脸上。

    这大约就是神迹吧。

    陆绎迎着阳光睁开了眼睛。

    这一切都在不真实的发生着，却又在无比现实的尘世中挣扎。

    她多么希望，仍然能有神迹眷顾。

    以后的日子里，只有太阳与云朵。

    4

    这是在离家两千公里的城市，她和陆绎面对面的说话。她和陆绎的大学，都落座于这座城市，被调侃为“隔壁的”。

    陆绎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低垂着眼，牙齿咬住了烟嘴，瞥向今夏的眼神有些故作出来的放肆与轻佻。青鸦鸦的胡渣他还没有挂掉。

    “分手了。”他和翟兰叶分手了，原因不详。

    今夏想，总归是逃不过“异地恋”这三个字，所以她不问为什么。

    半透明的烟圈将她与陆绎隔开，隐隐约约之间，她想去看清他。

    其实今夏很想问一问，她没有谈过恋爱，她不知道。她想问陆绎，他高中的时候也有过女朋友，后来也分手。既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分手的了，他还会伤心难过吗？

    可能不是伤心和难过吧，现在她眼里的陆绎，只是惆怅和无奈罢了。

    她自问她不期盼着陆绎分手。

    他有女朋友的时候，她和他之间就只是朋友罢了，等到他没有的时候，她所有的心思还是那样的不可见人。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又不见天日的战争。

    况且今夏是一个多么了解陆绎的人。陆绎，是个闲不下来的，从来都没有什么空窗期，分手了，惆怅两天，说点伤春悲秋的话，然后过不了多久，还会有新的女朋友的。如此循环往复，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

    陆绎还是走在她的旁边，林荫道上。如果不是南方的树木同家乡是不一样的，恍惚间她会觉得这还是高三一年和他一起放学回家的日子。

    也许他脱下了校服，更会打扮了，还学会了吸烟，还有腮下青鸦鸦的那片胡渣，这些他的刻意为之，但总归，他还是和她一起这样走着的，就和以前一样。

    “你干嘛这么看我。”陆绎抽完了手上的这支烟，随手扔到了路旁的垃圾桶里，也随口问她。

    “没什么啊，我怎么看你了？”

    “可能是觉得你这分手分的一点都不让我意外。”

    陆绎知道今夏是什么意思，这是对他“万花丛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