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提笔沾了点墨,如同当她不存在般,又低头处理起公文来。
安乐灵机一动对他笑道,“我来为您磨墨吧。”
话落直接动手给他磨起墨来。
温玉依旧纹丝不动,低垂的眼睑目光静静,仿佛真的就已经投身在文案上。
但安乐知晓他就是纯粹不想搭理她而已。
心里不禁有些怨念,但她还是乖乖地给他磨了墨,后来更是又凑到了他的身后,直接上手道,“爷,累了吧?妾给您捏捏后颈,捶捶肩。”
那声音要多嗲有多嗲,宠辱不惊的温玉终于也受不了了,有些厌烦地抹下了她搭在自己肩背上的手。
“我这儿不用你侍候,拿着你的点心跟茶,回去该干嘛干嘛。”
真是干脆了当,冷酷无情。
难得她这么拉下脸来伺候人,瞧瞧,他说得这是人话吗?
“妾服侍的不好吗?爷你为什么要赶奴家走?”
她撅了嘴,又是嗲嗲地不高兴道。
“就是因为你服侍得太好了,我都快忘了你以前是个大家闺秀了。”他歪头对她皮笑肉不笑,“又是爷,又是奴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怡春院的姑娘叫来家里服侍了。”
一番话更是说得她脸上有些烫火起来。
好像,确实是装得有些过了。
物极必反,他不会因此更讨厌自己了吧?
心里不禁更是有些忐忑,装假骗人向来不是她的长项,温玉这厮又狡猾得很,刚才又故意晾她,无奈之下她才会病急乱投医。
但她确实是不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虽然眼下的事实也确实证明,她失败了。
心底叹息一声,她打算就这么灰溜溜地走吧,反正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哪料她还没行动,耳边却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把笔又重新放下,眯了眸认真看她,“说吧,你这么用心地讨我欢心,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世子殿下您的眼。”她心底又涌起一股喜悦,但面上却还是暗自忍耐着不动声色,反而还又装模作样地拿出手帕拭泪,嘤嘤嘤地小声啜泣起来。
“嘤嘤嘤,其实妾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被男人伤害的可怜女人啊!”
温玉见她这阵仗,倒是越发警惕地看着她了。
“当然妾说的那个男人,可不是殿下您。”她又赶紧对他摆了摆手,生怕他误会了。
“伤害妾的那人,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沈璋啊!”她的啼哭声更是有些大了起来,又擦了擦被自己揉得通红的双目,“表哥他脚踩两只船,伤害了安乐,又何尝不是伤害了我?我早就已经对他心灰意冷了,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整天患得患失,也不会对他大失所望作践了自己去给九王当妾,更不会抑郁成疾差点死了!”
“你当初找上我,不是为了挽回沈璋吗?”他眼睛转了转,感觉很是有趣道,“怎么,死过一次后倒是活得更通透了?原来你后来又找我,还真的是想彻底地摆脱沈璋的掌控?”
她脸上谨慎,但也还是又对他点了点头。
“那你今天这一出是?”
他的目光渐渐认真起来,脸上的表情越发严肃。
“妾不止是想摆脱他,更想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她的目光暗了暗,“就像当初的安家一样,家破人亡。”
“呵。”温玉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般,脸上轻笑的表情是那么不屑。
安乐不禁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奇怪,心里更是感觉很不舒服。
“确实,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也很想看到沈璋家破人亡的那一天。”
他点点头,倒是十分坦然道。
“可是,你觉得以你的身份,你的立场,说这些话有说服力吗?”
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犹如当场给她泼了一桶冷水。
“你不相信我?”她不免又有些着急了,“你怀疑我是另有所图?”
温玉不说话,但也基本就是在默认了。
“我是真心恨沈璋,找上你,也确实只是想报仇而已!”
她极力解释着,见温玉目光有疑,不禁又冷静下嗓音又道,“或许你觉得我想对他报仇,太匪夷所思,但沈璋他对不起我,我是真的恨他。”
“恨他恨到想要让他死?”
温玉目光有些冷漠,不再去看她,只是将之前写好的那一份墨迹干了的公文合起,轻轻地摞上了一边处理好了的一叠公文上。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老实说,以你的身份,插足安乐她的婚姻,再对比安乐最后的下场,沈璋他对你已经很是不薄了,你心里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怨气,想要让他死。”
很明显他对她已经没了兴趣,只是最后又轻描淡写道,“你说,若是你真的利用我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我会不会也成为第二个沈璋?”
安乐顿时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温玉居然会由此怀疑她到这层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