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京中往事

    楚王府的马车，一路驶来，最后停在了仪门处。司徒岚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到候在门口的王先生，微微一愣，然后转身对着司徒岑挥了挥手，笑着道，“二哥，我先回院子去了。”

    司徒岑看了王安一眼，对着司徒岚点了点头，又嘱咐道：“烨儿肯定等在你院子里，你才回来，舟马劳顿的，不要陪着他玩儿太久。早点儿将他送去王妃处，再告诉你二嫂一声，我要进宫见父皇，晚上再去后院看她。”

    司徒岚应了声是，去了后面自己的院子。

    果不其然，院子门口，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带着丫鬟太监，正等在那里。看到司徒岚，像颗小炮弹一样，飞快地冲了过来。身后是一连串的世子慢点、世子小心些的惊呼声。

    司徒岚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接住了跑过来的司徒烨，又忍不住责备道：“下次不准跑这么快，要是摔了怎么办。”

    司徒烨抱着司徒岚的脖子，在他脚上吧唧亲了一口，一颗小脑袋点的跟鸡啄米似的，“烨儿知道的，只是我想你了。十一叔和父王都出门好久好久了，连烨儿的生日都没回来，烨儿每天都很想你们，连饭都吃不下去呢。”

    司徒烨是楚王府的嫡长子，刚刚过了五岁生日，已经开始跟着先生读书习武了。今天听说父王和十一叔回来，特意请了假，早早地等在了司徒岚的院子门口。

    司徒岚单手抱起他，笑着打趣道：“十一叔瞧着，比上次走的时候还重了不少呢。”

    司徒烨在他臂弯里扭了扭，“母妃说了，我是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不行的，十一叔出门这么久，就不想烨儿吗？”

    司徒岚抱着他，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道，“十一叔也想烨儿。这次是十一叔不好，没能陪着烨儿过生日。”

    进了屋，司徒岚将他放到地上，蹲下身子，看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为了赔罪，十一叔从扬州给烨儿带了礼物回来，是你最喜欢的小船，一会儿就让人送到你院子里去。”

    这个侄儿，几乎是司徒岚看着长大的。当年，他被逐出宫，到了楚王府，一直窝在自己的院里不肯出门。要不是这个侄儿，他现在，估计还窝在自己院子里自怨自艾。

    这几年，逢年过节，二哥他们都要进宫赴宴，也只有这个侄儿，陪着他呆在府里，让他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司徒烨摇了摇头，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摆了摆，跟个小大人似的道，“没有礼物，烨儿也不会生十一叔的气。母妃说了，十一叔这次是去给烨儿找小婶婶的。”

    司徒烨四处看了看，拉着司徒岚的手，摇了摇，“十一叔，小婶婶跟你一起回来了吗，她在哪里呀，烨儿怎么没看到，我准备了好多好多的玩具给她呢。”

    司徒岚一怔，脑海里出现了黛玉的模样。

    半晌过后，等他回过神来，见司徒烨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摸了摸他的头，“小婶婶没有来京城，那些玩具，你先留着自己玩，等以后她来了京城，再买新的就是了。”

    等到司徒烨去了后院，司徒岚泡在浴池里，一点点沉入水中。小婶婶这个词，并不是司徒烨第一次提起。

    去扬州之前，对于自己未来的王妃，他其实没有任何的期待和想法。只要能给二哥带来助力，只要二哥觉得好，娶谁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他欠了二哥一个太子位，用王妃之位，换一些政治筹码，也是应该的。

    外祖父的寿宴上，当二哥说起林姑娘时，他首先想起的，却是那个救了他的小姑娘。

    司徒岚浮出水面，看着池边的那块玉牌，怔怔出神。

    中秋那天，从林府回来后，他就去找了二哥，让他撤了林姑娘身边的暗卫。

    后来，林姑娘归还玉牌，二哥直接扔给了他，还说以后不再过问林府的事，初七要不要撤回来，也由他自己决定。

    他思索良久，却终究没有让初七回来。甚至还默认了，让她继续送林姑娘的消息过来，不过是私心作祟。

    君子本该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何况派人暗中传消息，实非君子所为。

    二哥总说，他只要娶自己喜欢的姑娘就好，可是，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

    诗经里说，喜欢该是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可现实世界里，他的父亲，他的兄长，他们的喜欢，似乎并非如此。

    出宫之前，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都说父皇喜欢母后，喜欢姨妈，对他的疼宠，也是爱屋及乌，可是父皇，不过因为外人的几句话，就将他扔给了二哥，从此不闻不问。

    到了二哥府上，他也常常听到王府的丫头议论，说二哥对二嫂真好，那些侧妃侍妾，对王妃很是尊重，也不敢惹王妃生气，王妃生的儿子，也早早地请封了世子。

    娶她回府，然后给她权利，这是喜欢吗？司徒岚有些困惑。

    对于林姑娘的关注，究竟是不是喜欢，他说不清楚。因为他知道，林姑娘并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