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烧着地龙，温暖的很。

    大殿周围的墙上，挂满了寿幛，写着各种对太上皇的溢美之词。上首设了两个座位，是皇上和太上皇的位置，太上皇座位旁边，稍稍靠后的位置，另设一座，是太后的位置，下面几桌桌，先是太妃，然后是当今妃嫔的位置。再往下，就是民间来的百岁老人们的位置。

    大殿中央，是临时搭建的戏台，奏乐表演，进献寿礼，都在这里进行。

    左边那一列，从第一桌起，是诸位皇子，接着是宗室王爷，其后是文武百官，按品级排列。右边那两列，是这些人的家眷，跟左边那列一一对应。

    当今还未封太子，诸位皇子的座位，是按照长幼排的，司徒岑左手边坐的是大皇子，齐王司徒峻；三皇子早逝，四皇子司徒岳乃宫女所出，封了燕郡王，坐在司徒岑右手边；五皇子司徒岐，封了秦王，紧挨着四皇子司徒岳，这几人已经入朝办事了。

    五皇子往后的几位，还未入朝，此刻正围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过几天去哪里打猎。

    司徒岐看了眼司徒岑，轻笑着道：“二哥今儿怎么又没带烨儿进宫，那孩子今年已经五周岁了吧，年纪不小了。平日里的宴席也就罢了，今天可是皇祖父的七十寿诞，二哥仍然不让他出席，莫不是对皇祖父不满？这天底下，哪里不让参加太爷爷寿宴的曾孙呢。”

    司徒歧的声音并不小，坐在附近的皇子王爷，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司徒烨为什么留在府里，在座的人也都心知肚明。事关皇家秘事，众人只装作没听见，继续跟身边的人闲扯。

    齐王端起面前的茶杯，借着低头喝茶的功夫，掩住了嘴角的轻笑。

    朝堂之上，关于东宫太子的人选，有立嫡立长立贤三种意见，其中立嫡派和立贤派人数最多。

    立嫡派以兵部和礼部为首，拥立先皇后所出的二皇子楚王。春秋中有言，“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楚王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身份最尊贵。这几年，他虽不怎么参与朝政，但他十五岁上战场，一战成名，是大启朝的守护神，战神这个称号，就足以让他追随者众多。

    以刑部尚书为首的立长派，拥立大皇子齐王。立长，顾名思义，就是立年纪最大的皇子为太子。废长立幼，是内斗的根源。齐王入朝多年，虽然没有多少建树，但也中规中矩，没出什么大问题。

    朝中的老牌勋贵，大多是立贤派的拥护者，支持的是秦王司徒岐。司徒岐乃甄皇贵妃所出，身份上来讲，算半个嫡子；他入朝这几年，确实办了几件漂亮事儿，太上皇对他也很是疼宠，拥护者也多的很。

    司徒岑眼都没抬，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司徒岐，捧着茶杯，撇了撇浮沫，淡声道：“五弟已经入朝为官，其他方面不见长进，这信口开河的本事倒是越发厉害了。”

    这话说的，有些诛心，入朝第一天，皇上就教导过他们，为人臣子，最基本的就是实事求是。司徒岐将杯子啪地一声放在了桌上。

    齐王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打着圆场，“二弟你别误会，五弟也是许久没见烨儿，有些想他了，才一时口不择言。你跟烨儿，对皇祖父都孝顺的很，大家都是知道的。”

    司徒岑坐在位置上，像是没听到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司徒峻微微有些尴尬，转而对着司徒歧道，“二弟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说话直来直往，你也别往心里去。时辰快要到了，听大哥一句劝，少说两句。”

    司徒歧看了眼齐王，心里嗤笑一声，这个时候，来摆大哥的谱，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他的对手，从来都只有司徒岑一人。总有一天，他要将他扯下神坛，战神？他才不信。

    一个皇子，就是去了边疆，行军打仗的时候，也不可能真让他上阵杀敌，况且，韩老将军还在，行军布阵，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纸上谈兵的皇子拿主意吧。那些所谓的军功，不过是看父皇宠他，众人做人情罢了。

    皇子那边，针锋相对，你来我往。女眷这边，也不遑多让。

    齐王妃张氏，身着大红色的王妃诰命服，头上插满了各色首饰，身后立着伺候的，除了贴身丫头，还有一袭粉色宫装的陆氏，将正妻的派头摆的足足的。

    楚王妃刘氏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张氏看了眼她身后，对着她语重心长地道：“二弟妹呀，你家烨儿，今年都五岁了吧，皇家的孩子，一直拘在府里是不行的，得多带他出门走走，见见世面。弟妹呀，你也别怪嫂子话多，这王妃就该有王妃的派头……”

    “让大嫂见笑了，烨儿要是像灵儿这么乖巧听话，我也不会将他留在府里。男孩子，顽皮的很，他父王平日里疼他，这么大了，在椅子上还是一刻也坐不住，我要是有灵儿这么个乖巧可人的女儿，自然也愿意时时带着她。”刘氏打断张氏的话，摸着司徒灵的脑袋，假意感叹了几句。

    齐王楚王品级相同，两人身上的诰命也是一样的，偏偏这张氏，处处摆大嫂子的谱，一见面，总要教育她两句。按民间的说法，不过一个庶子媳妇，哪来的脸来教育她。

    搁在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