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花朝节（中）

    从京城到扬州，正常情况下，来回需要一个多两个月，林如海为了赶回去给女儿过生日，一路紧赶慢赶，不过十多天就到了扬州。然而，交接公务，加上处理林家产业，他到底没能在二月十二前赶回京城。

    二月十一，林福送了林如海的信到荣国府，一并送到的，还有岑家送来的，上一次诗文大赛的评比结果。

    黛玉先拆了林如海的信，信里对错过她生日一事很是愧疚，又许诺了不少未来要如何如何。

    对于错过自己生日一事，黛玉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江南的二月，草长莺飞，春暖花开，花朝节这天很是热闹，而她关于生日的记忆，也大多数跟花朝节有关。祭花神、踏青、扑蝶，甚至全家人一起出门采摘野菜。

    京城的二月，万物刚刚复苏，草木才露出嫩芽，寻常连个花骨朵都很难看到，花朝节并不流行，连带着她的生日，也冷清了许多。在荣国府几年，她已经习惯了不庆祝生日。

    放下林如海的信，黛玉捏着岑家送来的书信，微微有些忐忑。她的诗，毫无意外地蝉联了第一名，与此同时，她写的那篇文章，也得到了灵山书院先生的一致认可，脱颖而出，一跃为第一名。黛玉慢慢弯起唇角，忍不住将信上的内容又看了一遍。

    对自己的诗，她向来自信的很，现在连文章也得到了先生的认可，对于未来，她多了几分信心。她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可以像普通男子那样，独立自主地立于世间。

    二月十二这天，晨起，黛玉坐到铜镜前，任由紫鹃将自己的满头青丝绾成一个倭堕髻。

    雪雁捧着一个红漆托盘过来，上面放着的是贾母昨日才送来的两套头面。紫鹃拿起金簪就要给黛玉簪上，黛玉抬手阻道：“不戴那个，像往日那样，戴那根白珠簪。”

    “姑娘，今天是你生日，府上还请了不少客人来，这些首饰，是老太太昨日里特意送来的，”紫鹃低声劝道。

    黛玉默了一瞬，到底没拂了贾母的好意，从托盘里挑了支烧蓝小凤凰，一对花丝嵌珠镯子并着一副翠绿的水滴形琉璃耳环，“再添几朵烧蓝小花就可以了。”

    梳妆完毕，紫鹃从柜子里取了套红色衣服上前，“红色喜庆，姑娘穿这件吧？”说着，将手上的衣裙展开让黛玉看。

    黛玉瞧了一眼，是件白底水红领子的对襟印花褙子，配着一条水红撒花百褶裙，喜庆却又不会喧宾夺主，遂点了点头。

    紫鹃心里高兴，忙伺候着黛玉换上，她总觉得，姑娘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

    白鹤捧了一小碗长寿面进来，笑着道：“姑娘，这是田妈妈早起做的长寿面，姑娘快用点儿。”

    用过寿面，黛玉才领着紫鹃雪雁去贾母院里请安。

    贾母对这场宴会寄予厚望，府里才撤下的假花灯笼，又全部装饰了上去。府里的夫人奶奶，也早早到了正房候着。

    王夫人心里不大痛快，皱着眉头，立在一旁转佛珠，在她看来，不管是为了林黛玉的生日还是为了府里的几个姑娘，这般铺张浪费，都没必要。二月一过，还得给她家元春建园子呢。

    邢夫人倒是高兴，老太太这次也给了二丫头好几套首饰，都值钱的很呢。

    黛玉到时，正房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连平日里早去了族学念书的宝玉也在。

    黛玉忙快走两步，给外祖母和两位舅母一一磕头行礼问安。

    贾母看着盈盈下拜的少女，眼眶有些发红，黛玉也许比不过贾家，跟宝玉也没缘分，但也是她真心疼爱过的外孙女。

    贾母拉着黛玉在身旁坐下，从鸳鸯手中接过一个锦缎盒子，放到黛玉手上：“这是你娘在家时最喜欢的一套簪子，出嫁时就给我做个念想，现在外祖母把她给你，希望玉儿一生平安喜乐。”

    黛玉眼眶也有些发红，想了想，低声道：“外祖母，我想回林府给娘亲上柱香。”

    若是往日，贾母自然就答应了，但今日请了那么多客人，主角不在可不行，贾母忙对着王熙凤使眼色。

    王熙凤上前一步，打趣道：“怨不得老祖宗最是疼你，嫂子也疼你呢，今日是妹妹的好日子，竟还想带着嫂子出去躲个懒。你放心，等客人走了，嫂子就陪你回去，正好我也给姑妈上柱香，感谢她养了个这么个漂亮孝顺惹人疼的好妹妹。”

    有着王熙凤插科打诨，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正房里又热闹了起来，各人也将自己的礼物送上。

    邢王两位夫人，各送了一套头面，李纨和三春，送的是自己做的针线，凤姐有心交好黛玉，特意从自己的嫁妆里，挑了顶佛手黄赤金小珠冠给黛玉。宝玉送的，是一盏绣球琉璃灯。

    众人正说着话，外间小丫头通传道：“薛姨太太、宝姑娘、云姑娘到了。”

    王夫人忙站了起来，扬声道，“快请。”

    贾母倒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拉着黛玉说话。

    黛玉要留家招婿，在没有找到更好的人选前，湘云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