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时听到动静,嘴角微勾,眼皮都没掀一下,安稳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然而,那锦衣男子的一句话,就让他失了淡定,蹭地坐了起来,只听他说。
“你慌什么,按计划行事即可。让人拖住他们,等林家的人得手,收到信号,咱们就撤。”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黄雀,谁是猎人,谁又是幕后真正的设局之人?杜时往门口奔去。
“大人,林家那边迟迟没发信号,来的这些人,我们快要拦……”
一只利箭带着破空声直直射来,传话的小兵话未说完就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只有背上的箭羽,颤颤巍巍的晃动着。
单看这箭的力道,就知来人是高手,锦衣男子瞳孔微缩,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情知事情有变,忙伸手从怀里掏信号弹,一个椅子砰地砸到了背上。
男子趔趄两步,他强撑着转身,看到了杜时,怒骂道:“杜时你个王八蛋,竟敢耍老子。”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别动,刀箭无眼。”一道冷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两人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身黑衣,拎着张弓,静静立在门口的司徒岑,默契地住了手。
杜时推开锦衣男子,站起身,拍了拍厮打时沾到衣服上的尘土,对着楚王躬身一礼:“草民杜时,见过楚王殿下。”
司徒岑扫了一眼杜时,果然是个狠人,“带杜公子下去清理伤口”。
杜时捏了捏袖里的牌子,轻声道:“草民有要事求见十一殿下,还请王爷恩准。”
司徒岑点了点头,随手指了旁边的一个护卫,“带他去见十一。”
杜时被带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里。
彼时,靖远侯府的厮杀已落下帷幕,司徒岚捏着白日里杜寻给的那封信,有些迟疑。他能清楚地感知到杜寻身上的恶意,可是跟杜时接触多时,他觉得他是个可信之人。
“殿下,杜公子来了。”
司徒岚匆匆将信件收回袖子里,拉开门,低声问道:“你那边可顺利?”
杜时点了点头,看了眼跟着的人,“殿下,我有要事跟你谈。”
“你们都下去,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司徒岚看了他一眼,让跟着的人都退了下去。
两人在屋里坐下,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先开口,气氛有些沉默。
杜时捏了捏袖里的令牌,微微坐直了身子。
“刚刚我见到了楚王。”
司徒岚侧头看着他,等着下文。
杜时抬起头,直视着司徒岚的眼睛,轻声道,“殿下,恕我直言,先生虽被尊称一句林侯爷,又是礼部左侍郎,但楚王手里,能人众多,先生怕是排不上号,顶多勉强算个可用之人。
眼下先生还在牢里,又背负着科举舞弊这样的大罪,这个时候,殿下为林家四处奔走,还牵扯上了楚王,杜时愚钝,想请殿下为我解惑。”
司徒岚完全没有闪避他的目光,看着杜时,一字一句地道,声音平静而又坚定。
“我喜欢林姑娘。所以,无论她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他一起,尽我所能的帮她。她想护着林家,我陪着她;她想救林大人,我也陪着她。”
司徒岚的口吻很是随意从容,像是在说一件作所周知的小事,却让杜时微微一愣,他双手轻握,低声问道:“那如果最后失败了,先生出狱无望,林家确实有罪,你又待如何?”
司徒岚轻笑了下,看着闪烁的烛光,道:“我相信林大人不会以权谋私,最终会平安回家。但倘若我错了,就像林姑娘说的,林大人自会有朝廷处置。而林姑娘,我相信,天涯之大,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杜时垂着眼,有些不死心的追问道:“京城的人都知道,先生打算给师妹招婿,先生归家后,殿下莫非想入赘林家?”
“我本就是父皇的弃子,皇家有我没我,并没有什么差别。”这本是件悲伤的事,司徒岚却说的很是轻松。
关于入赘的问题,在他明了自己的心思的时候他就想过。整个皇家,他所在乎的也就二哥一家和宫里的姨妈罢了,而这些人唯一的愿望,不过是希望他平安幸福。
“抛开皇子身份,我非嫡非长,不正是入赘的好人选么?”
司徒岑立在门外,紧紧抿着唇,双手一点点收紧,他知道,这些话阿岚不是说给杜时听的,他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司徒岚看着门口的影子,微微垂了头,他早发现了二哥在门口。司徒岚轻轻呼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自私,可若非如此,等林如海出狱,怕是二哥就会去给自己请圣旨。
他喜欢黛玉,但并不想用这种方式逼她嫁给自己,皇家究竟有什么好呢?
杜时顺着司徒岚的目光望去,只有紧闭的房门,但他很清楚,司徒岚的那些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等了一会儿,也没人推门而入,他猜,这就是兄弟间的默契。
杜时靠在椅子上,心里说不清是高兴多些还是难受多些,但他至少不能辜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