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火盆、焚艾叶……

    被林安拉着进行了一系列去晦气的行为后，林如海换好衣裳，去了林家祠堂。

    净手点了香，林如海虔诚地对着林家列祖列宗拜了三拜，感谢祖宗保佑，让他死里逃生。

    敬过祖先，林如海站直身子，看向右边的角落，那里摆着贾敏的灵位。他这次回来，黛玉功不可没。

    此刻那个地方，空荡荡的，林如海微微一怔，忆起林贾两家断亲的事，轻叹了口气。

    从祠堂出来，林如海一边往书房走，一边问老管家林安。

    “我不在家的时候，府里和贾家断了亲，贾氏的灵位棺木祭祀这些，可都商量妥当了？府里发生的事，你都给我说一说。”

    据他所知，出嫁女是不能进娘家宗祠的，上次出狱，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刑部的人就上门了，断亲的细节，他至今不清楚。两人夫妻一场，总要过问两句。

    一提起这事，林安就一肚子的火气。贾敏在林家的那几年，先是守孝，接着杜烟，无子……对管家权没那么看重，也没拿林府老人立过威，在林安眼里，她是个合格的林家主母。

    人死后，讲究个入土为安，哪有人都死了，娘家还要上门断亲，岂不是让亡灵不得安息？贾家办事，真的太不讲究了。

    “老爷，贾家的人，只关心嫁妆银子的多寡，哪里会管这个。灵位和祭祀的事，是姑娘提出来的，不要当年的聘礼，将太太的灵位留在林家，祭祀一事，也交给姑娘。”

    “刚刚我在祠堂，怎么没看见贾氏的灵位？”

    “两府断了亲，太太就不再是林家主母，姑娘遂请人将灵位移到了她院子旁的佛堂里。”林安略微犹豫了一下，继续道。

    “棺木的事，姑娘许是没想起，贾家也没人提。之前老爷不在家，姑娘也忙着府外的事，老奴不敢擅自做主，棺木眼下仍在林家祖墓里。该如何处置，还请老爷示下。”

    林如海步子一顿，又问：“贾家那边，是谁出的面？”

    “是荣国府老太太和二老爷一家，咱们府里，是姑娘出的面，还有礼部和刑部的人作见证。”

    林安犹豫了下，还是没将司徒岚也在的事儿说出来。

    林如海眼神一暗，心里觉得荒唐又悲凉。贾家那边，竟然是贾母亲自来的，就这样，都没人提一句贾敏，那可是她唯一的女儿。

    两家断亲，贾敏就不是林家人了，即便外嫁女不能回贾家祖墓，寻个庵堂道观，再不济，两家商量个章程，都是可以的。贾母却不闻不问，任由她葬在林家祖墓里。

    这算个什么事儿呢？

    若是碰上那脾气不好的家族，直接掀了墓地，贾敏就成了山野孤魂。

    林如海沉默了半晌，吩咐林安，道：“给荣国府大老爷递个帖子，邀他明日未时，在望江楼甲字号房间见面。棺木的事，等我见过他再说。”

    荣国府的两位老爷，林如海原本更喜欢的是贾政，都是读书人，有共同语言。对贾赦，他是看不大上的，一个混吃等死，游手好闲的老纨绔。

    理智上，他理解贾家断尾求生，但贾赦，两人此前并没多少交情，却为了他在公堂上作伪证。他见过幼年的杜烟，也见过成年的杜烟，有人提起，很容易窥到真相。

    说完府里的事，林如海又问起了林暇，他回来这么久了，还没来他跟前报道，不太像她的性子，林安也没提过她。

    “我不在的日子里，大姑娘在府里做些什么呢？”

    看林安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林如海就是眉头一跳，刚要开口，就听他道。

    “上次老爷回来后，大姑娘说她是长姐，该担起林家的责任，不能躲在姑娘后面当缩头乌龟，事事让她出头，让姑娘将府里的管家权给她。

    姑娘没同意，争执之下，怕她添乱，误了大事，姑娘着人封了大姑娘的院子，现在还没解封。”

    在有心人的怂恿下，自林贾两家断亲，林暇为了管家权，一直小动作不断。她是庶出不假，林黛玉亲娘还被扫地出门了呢，论身份，还不如她。何况她是姐姐，长幼有序，本就该听她的。

    林如海第一次出狱的时候，这种心思到了极点。

    林黛玉能做的，她也能做。不就是引导京城舆论，给朝廷施压么，她所在的社会，带节奏，下水军，那可是一条龙服务，流程她清楚的很。

    何况她还有系统这个金手指，监督舆情，引导舆情，舍她其谁？

    她肯定能比林黛玉做的更好。到时候，林如海出狱的功劳，就全是她的，等她选秀进宫，林家的资源，也将全部为她服务。

    “知道了，继续封着吧。”林如海摆了摆手，让林安退下。靠在椅子上，有些心累，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林暇眼里，还是只想着那点儿些末的权力。就这眼界，就不能将管家权交给她。

    第二天，林如海去见了贾赦，事情顺利的出乎意料。贾赦对他的提议，毫无异议。毕竟，若非林如海提起，哪里还有人记得，贾敏还在林家墓地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