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杀意，手指微动，也笑着回道：“皇上说笑了，与其说臣跟林侯爷熟悉，倒不如说臣跟他女儿林晞熟悉。”

    “哦？”司徒锐饶有兴致地看向岑森。林晞的事，他知道的不少，倒是不太清楚她和岑家还有渊源。

    岑森从袖子里取出一册《五年科举，三年模拟》起身呈给皇上，解释道：“灵山书院的学生，科举成绩不错，除了自身勤学苦读，跟这本书也有关系。

    但编这书，却不是书院自己的意思，而是源于林姑娘的提议。往日这些资料，属于书院内部信息，受益的学生，有限的很。是林姑娘提出，可以将这些整理成册，印刷出版，造福更多的人。

    也是因为此事，臣才跟林姑娘熟悉起来的。跟她相比，臣这个领着朝廷俸禄的国舅爷，倒显得自私多了。”

    岑森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古人言，有其父必有其子。林姑娘小小年纪，才学出众，又心系天下学子，想必是家学渊源，林大人应当也是如此。若是林大人去国子监，应当让国子监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司徒锐翻了翻手里的书，确实是个有想法的姑娘。

    “大哥对这位林姑娘，倒是推崇的很，朕还是头一次听大哥夸人呢。”

    岑森笑着回道：“也不是推崇，臣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臣教书育人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优秀的后生，似林晞这般的，还是头一次见。

    学识暂且不提，难得的是，虽是闺阁姑娘，目光却不囿于后宅，甚至比很多读书人都看的长远，又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能忧他人之忧。

    在扬州的时候，父亲还跟我感慨过，可惜林晞是个姑娘，不能入朝为官，是件憾事。”

    司徒锐看了眼侃侃而谈的岑森，等他说完，才低声道：“十一像是有意这位林姑娘。”

    岑森微微一愣，一时没跟上皇上跳跃的思路。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十一马上十五岁，到时候成亲开府，双喜临门，是好事啊，怎么皇上看上去不大高兴呢。

    但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并没有说话，只默默等着皇上的下文。

    “朕考虑过了，虽说林姑娘才貌出众，但她不适合做十一的王妃。

    这些年，朕亏欠他良多，他的王妃，必须要选个四角俱全的姑娘才行。

    林家那位姑娘，生母早逝，养在贾府老太君膝下，不算无人教养，只贾家是个什么样子，他家的规矩，大哥应该有所耳闻。

    那位衔玉而生的公子哥儿，十几岁了，还一直养在后院里。朕听人说，上次那哥儿见了林姑娘一面，回去就病了。”

    岑森轻叹了口气，他不知司徒岚和林晞到了哪一步，只看皇上的态度，这事儿必然成不了。堂堂一国之君，屈尊跟他说一个小姑娘的闲话，不过是自己不想当那个恶人，想借他这个舅舅之口，让殿下死心罢了。

    这边，司徒锐还在继续，“林家无子，林如海早放了风声，要留了她在家招婿，免得断了林家传承。倘若十一强娶，岂不是寒了天下臣子的心？但他堂堂皇子，若是给人做了上门女婿，皇家的脸面又往哪里搁。”

    岑森略微抬了头，看向御案后的司徒锐，试探着问道：“十一殿下的王妃，皇上可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他跟林如海有过接触，并不迂腐，不像是一心为了家族传承的人。况且，林家有两个未出阁的姑娘，林晞外嫁，留另一个招婿也是可以的。皇上说的义正言辞，不过是他不喜林家姑娘，找了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司徒锐点了点头，心里很是欣慰大舅哥的上道，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岑森，笑着道。

    “朕和他姨妈，前些日子，暗中相看了不少的姑娘，倒是有几个合适的，都是大家族里的嫡女，父兄在朝为官，教养也好，朕已经让人制成了册子。大哥回去时，将这册子带给岚儿，让他先挑着，等甄家事了，朕就下旨赐婚。

    这几个姑娘里面，朕认为，户部尚书的独女，孙姑娘最为合适，就是那册子里的头一个。两人无论是年龄还是才学品貌，都相配的很。”

    等岑森接过册子，点了头，司徒锐又暗示道，“他的府邸已经建好，只等他生辰过了就搬进去，过了十五岁，就不再是孩子了，朕想让他到户部任职。他一个皇子，整日里无所事事，只知道围着个姑娘转，很是不像话，对别人姑娘的名声不好。

    若是无事，就让他多去孙尚书家请教请教，提前熟悉熟悉户部的事务，免得到时候两眼一抓瞎，闹了笑话。”

    岑森犹豫了下，还是道：“皇上，臣以为，去孙尚书家的事儿，还是要循序渐进才行。

    殿下往日受了不少苦，上次来扬州，脸上都没个笑模样，对什么也都提不起兴趣。今日他来码头上接臣，整个人看上去鲜活了不少，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

    左右殿下年纪还小，婚事和入朝的事，臣认为，都可以略缓一缓。”

    岑森等了小半晌，才听到皇帝的回答。

    “入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