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了太上皇几十年,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她不信。
太上皇冷眼看着甄太妃,像是看一个死人,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一脚将人踢了出去。
甄太妃吐了几口血,惨叫着晕了过去。
太上皇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扶着戴权的手,往外走了两步,又回首对着皇帝道:“忠顺王府里,十岁以上的人,全部赐死,其余的,送到皇陵给你大哥守墓。”
皇帝点了点头,靠在软枕上,看着太监像拖死猪那般拖着甄太妃出去,忍不住弯起了嘴角,直到他看到了自己毫无知觉的右手。
“皇上,太子殿下到了。”养心殿外,王培安恭顺地开口道。
“让他给朕滚进来,”司徒锐收回放在右手上的视线,看着跪在地上的司徒岑,劈头盖脸地道,“你上林家做什么去了?”
“回皇上的话,昔年在扬州,有妖僧妖道蛊惑人心,妖言惑众,有人借此诋毁十一的名声,今日,两人出现在京城,儿臣得了消息,亲自将两人捉拿归案了。”司徒岑低垂着眉眼回道。
皇帝眼眸微闪,说起来,十一的名声,其实怪他,毕竟僧道二人,只有他见过,传出去的,也是他骂十一的话。那么老二,是何时知道僧道二人了。
“这些事,自有刑部负责,你现在是太子,不能跟以前一样,事事亲力亲为。”司徒锐探究地看了眼司徒岑,这个儿子,他有些看不懂,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你起来吧,找钦天监看个日子,尽快搬进东宫去吧。”
“父皇,儿臣现在不想搬。”司徒岑抬头看着司徒锐,拒绝道,“阿岚的王府已经建好,儿臣想等他搬家后再进宫。”
阿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若是现在进宫,他回京后,王府又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皇帝沉默了半晌,才道:“随你吧。”
父子两又说了些朝上的事,主要是司徒岑说,皇帝负责听和用印。小半个时辰后,太医送了药过来,司徒岑伺候着皇帝用了药,才从养心殿离开,去了内阁跟大臣商量后面的事。
大理寺监牢里,僧道两人躺在草堆上,面面相觑,欲哭无泪。
中箭之后,他们其实没多当回事儿,受天道限制,他们确实不能用法术,但两人常年在人间行走,逃生保命的小手段还是有的。比如可以联系仙姑,让她施法,这样即可以逃脱法则的制裁,还可以为两人打出名声。
等到了牢里,两人蓦然发现,他们联系不上仙姑了,更准确的是说,仙姑没搭理他们的请求。
警幻也不是过河拆桥,她是没精力去救两人,太虚幻境出事了。
司徒岚被她勾到天上后,一开始倒也好好的,虽不配合饮酒寻欢,倒也能安静在幻境呆着。途中不知怎的,忽有所感,直接施法离开了。而她,竟然跟不上他的速度。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人就回来了,一句话不说,直接动手,她作为幻境之主,竟然压制不住他。
在毁了大半个幻境之后,才找到机会,费力将人送回了人间。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迷雾,没有方向,没有尽头,黛玉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忍不住,蹲下身,抱着膝盖,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她好像一个人被困在这里了。
“绛珠”,头顶上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叫的虽是陌生的名字,黛玉仍忍不住从膝盖里抬起头,往天上望去。
天空中洒下一柱金光,周边的迷雾,像是有了生命,四散着逃开。
黛玉眯着眼适应了下,打量着从天而降的少年。
“司徒岚。”黛玉哭着扑了过去,她以为,要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再也见不到他了。
司徒岚接住扑过来的黛玉,紧紧将人抱在怀里,等黛玉慢慢收住哭声,才抬手擦掉她颊边的泪珠,低声道:“别怕,我在呢,这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我送你回去。”
黛玉睁开眼,怔怔地看着熟悉的帐顶,她忘记了。梦里的事如潮水般退去,眨眼就忘的差不多了,只模糊记得,她好像梦见了司徒岚。
雪雁和白鹤都受了伤,守夜的是小丫头听风听雨,听到动静,忙点了灯。
见黛玉醒了,忙拿了靠枕扶她起来,又端了温水给她。
“什么时辰了。”黛玉就着丫头的手喝了两口,话一出口,黛玉愣了一下,她的声音,沙哑的很,像是哭了许久。
“三更天刚过,姑娘,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可吓坏我们了。”
“我没事了,你们下去吧。”黛玉躺回了床上,摸了摸自己的嗓子,有些疼,梦里的事,已经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行宫里,司徒岚缓缓睁开了眼。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到了一个漂亮但讨厌的地方,那里的人跟他说,他和绛珠,不该也不能在一起。
是了,他还见到了黛玉,她被困在幻境里,他唤她“绛珠”,那他呢,他在梦里叫什么?梦里他不是司徒岚,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司徒岚从床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