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威沙漠，驰誉丹青。九州……九州……”

    “九州后面是什么来着，怎么又给忘记了？”方停云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看着有些沮丧。

    “九州禹迹，百郡秦并。”黛玉走到方停云旁边，将后面两句背给他听。

    方停云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见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小姑娘，比村子里最好看的姑娘还漂亮，像是画上的仙女。

    “九州禹迹，百郡秦并。”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黛玉以为他没听清，又背了一遍。

    方停云回过神，忙站起来跟黛玉道了声谢，摸了摸脑袋，先是有些拘谨地笑了笑，然后低声问道：“姐姐，这两句是说的什么？”

    “大禹治水的故事知道吗？”

    方停云点了点头，他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讲过。

    “传说大禹治水时，把天下分为‘九州’，‘九州’在这里是代指，指咱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这两句话连起来的意思是说，神州大地上，处处都是大禹治水留下的痕迹，全国各郡在秦朝吞并六国，一统天下后归于统一。”

    方停云细细咂摸了一番，又将两句默诵了一遍，确认自己记住了，才追文道：“姐姐，后面还有吗，你可以教教我吗？”

    “岳宗泰岱，禅主云亭。雁门紫塞，鸡田赤诚。这四句的意思是说，五岳以泰山为尊……”黛玉又往后背了四句，然后将意思细细解释了一遍。

    刚刚从马车里下来时，她就注意到了这边。千字文是蒙童拿来背着玩的，岑先生教的这几个孩子，小的看上去都有六七岁了，应该早过了开蒙的年纪，却还在背千字文。

    从屋里退出来后，她带着疑问，直接就往这树下来了。许是先生不在，刚刚在树下背书的几个孩子，早已不见了身影，只有这个小男孩，独自坐在马扎上，认认真真地背着书。他背的很是投入，以至于都没注意到有人过来。

    方停云将几句连在一起，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起身对着黛玉鞠了个躬：“我是方停云，今日多谢姐姐教我背书。”

    黛玉伸手将人扶了起来，从荷包里掏了块糖给他：“你今年几岁了，你们平日里都跟着岑先生学些什么？”

    “我今年八岁，我们正跟着先生学千字文呢。”

    “那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那些小伙伴呢？”

    “岑先生有事，让我们自己念书，他们不想背书，都跑后山里掏鸟窝去了。”方停云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祖母说，笨鸟先飞。先生今天讲了新内容，我还没完全学会，想留下来等先生忙完了，再跟他请教一遍。”

    “你的小伙伴不喜欢背书，那你呢，你喜欢背书吗？”黛玉饶有兴致地问道。

    方停云点了点头：“我喜欢读书。祖母从小就教我，男孩子必须要读书，否则一辈子没出息，还会被人欺负。只有读书，长大后才能过上好日子，才能保护娘亲和妹妹不被人欺负。只是我们族里太穷了，设不起族学，城里私塾的学费，我还没攒够学费。”

    说到这，方停云情绪有些低落，不过很快他又重新高兴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跟黛玉道。

    “不过现在好了，岑先生要在这里办学堂。先生跟我说了，等正式开学后，班里考试成绩最好的，放假时会退还学费。我娘说了，今年家里收成好，到明年学堂正式开学的时候，肯定能攒够我一学期的学费。入学后，我只要次次考第一，以后就能一直有学上啦。”

    黛玉看着他信心满满的样子，神情有些恍惚，眼眶一点点湿了。

    方停云的一双眼太亮了，那里盛满了希望与憧憬，漆黑的的眸子里，全是对知识的渴望。

    这是她第一次从人的眼里，真切地看到渴望两个字。

    黛玉吸了口气，微微弯下腰，与方停云平视，对着他认真地道：“姐姐相信你，只要努力，你一定可以次次考第一。”

    方停云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忐忑地道：“姐姐，你会写字吗，可以教教我吗？我想学写自己的名字，我祖母说，我的名字是让白云停住，留住美好的意思，我想写给她看，让她高兴高兴。”

    司徒岚跟着岑森过来，就看到黛玉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一笔一笔地划拉着，她旁边还蹲了个小男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树枝。

    “林晞。”司徒岚有些好奇地唤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黛玉抬头看了眼司徒岚，低着头写完云字的最后一笔，侧头问方停云：“可记住了？”

    见他点了头，才搁下树枝起身，对着司徒岚身后，缓步过来的岑森福了福身：“岑先生。”

    “林姑娘不必多礼。”岑森笑着摆了摆手，看向方停云。

    方停云也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里的泥土，按照学生的礼仪跟岑森问好。

    “停云果然又是最用功的。”岑森笑着赞了一句，又问，“今天讲的，可还有什么不懂的？”

    方停云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本来是有问题想跟先生请教来着，